他眼中只有工作,抱怨着山里信号不好,抱怨这里落后贫困,抱怨哪里哪里都不如意。
爷爷奶奶站在一旁,一向乐呵呵的奶奶也笑不出来。
聂月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十五岁。
因为那年,爷爷去世了。
爷爷是生病去世的,查出肺癌已是晚期。
奶奶一个人在医院顾不过来,聂月休学照顾爷爷,医生出了好几套治疗方案,爷爷年纪大了,最好选择保守治疗。
聂月看着爷爷一天天消瘦下去,总是背着手瞪眼睛的老头儿,一瞬间没了任何气场,他躺在床上,仿佛随时都会逝去。
奶奶似乎比聂月乐观,她给爷爷做各式好吃的,全都是费时间费心力的大菜,有时几乎要忙上一整天。
爷爷撑了三个月。
弥留之际,爷爷在聂月耳边说,他想见段海一面。
最后一面。
聂月梗着声音,说他马上到。
从爷爷查出肺癌开始,她就给段海打过电话。
那时正是海明创立最关键的时期,每天开会开到凌晨一点,有时只能在沙发上补一会儿觉。
根本抽不出时间回去。
聂月哭着给段海打电话,一直求他一直求他,段海那边着急定项目,不耐烦的大吼:“我不是已经打了一百万过去么!还想怎么样!”
说罢挂了电话。
爷爷直到去世,都没能见到段海。
聂月给爷爷守灵七天,第七天的时候段海回来了,满身疲惫,眼睛通红,奶奶行动有些不便了,扶着墙去给段海准备吃的。
聂月看着段海,像看自己的仇人。
段海印象里的聂月是个挺文静的,不爱说话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眼神这么犀利。
她对段海说:“从现在开始,我不承认你是我的父亲,你是怎么对爷爷的,我以后就怎么对你。”
“等你死的那天,我一样不会去看你。”
段海以为聂月就是小孩子耍脾气,谁知她背着他去派出所改了名字,还在手上纹了纹身。
陶冰并不知道过往这些事,她不知道横亘在聂月和段海之间的,是最爱聂月的爷爷的一条命。
那是聂月很痛苦的一段记忆,要不是陶冰执意让她去医院看段海,也许聂月这辈子都不会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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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聂月的车堵在路口,她连续抽了三支烟都没过去这个红绿灯。
算了。
索性不走这边了。
聂月打了右转向,越过前面的车辆拐走。
前面就是晏氏大厦。
聂月是真的没想到这边来,主要是离得都不远,看到大厦她就有点想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