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昨晚塔拉大哥教的。”——塔拉正是乌力罕的化名——格根塔娜眉宇间满是欢喜,她身边几个女孩子中有一个嘻嘻笑着接口说:“是啊,昨晚是塔娜的塔拉大哥教她的——”话音未落,其他几个女孩子就“哄”一下笑开了,格根塔娜并不着恼,咯咯一笑,淡淡的羞涩之中更多的是自豪。
旁边不少还没有成亲的男子毫不掩饰的面露失望之色,格根塔娜可是聪明美丽、勤劳善良的百灵鸟,多少人想着让她成为自己的新娘,格根塔娜一直没有看上眼的,昨晚只见了那个塔拉一面,似乎就喜欢上他了。可是,不服又不行啊,那个塔拉,身强力壮,不但摔跤是把好手——昨晚有五个勇士向他挑战,都被他撂倒了,而且居然有副好嗓子,一曲歌唱下来,格根塔娜的眼眸一下子比天上最亮的星星都明亮,更别说其他眼睛发亮的女孩子了。看来,草原百灵鸟已经找到她的雄鹰了!
而还有更多的人听了格根塔娜的歌声却陷入了沉思,见多识广的乌恩老爹喃喃道:“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可是这样的家究竟在哪里呢?我活着还能回家吗?”有几个老人听了,悄悄地抹起了泪。
乌力吉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三日后的夜晚,旭日干和乌力罕再次来到乌力吉的面前,旭日干满怀期待,问:“乌力吉兄弟,拿定主意了吗?”
乌力吉郑重的点头:“旭日干大哥,一切照你的意思办!”
旭日干点点头:“那兄弟你从今以后一切要小心,千万不要让汗廷的人知道我跟乌力罕来过你这里。”
乌力吉问:“旭日干大哥,你接下来准备上哪里去?”
旭日干望望乌力罕,说:“回草原再做我旭日干。”
“什么?”乌力吉一愣,“再做旭日干?什么意思?”
旭日干和乌力罕哈哈大笑,旭日干拍拍乌力吉的肩膀,说:“乌力吉兄弟,到时候大哥会告诉你的。”
乌力吉送两人离开,在帐篷外遇到了格根塔娜,乌力吉对乌力罕说:“乌力罕兄弟,我们先走一步,你跟格根塔娜说完话再来。”旭日干心领神会的一笑,跟着乌力吉先走一步。
格根塔娜非常大胆的拉起乌力罕的大手就跑,跑出了数十丈才停下来,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塞给乌力罕,乌力罕借着远处的篝火光一看,是一个形状像宝瓶的荷包,格根塔娜说:“塔拉大哥,这个做得不好,你别笑话格根塔娜。”
乌力罕凝视着她闪亮的眼眸,说:“塔娜,其实我不叫塔拉,你还愿意把这荷包送给我吗?”
格根塔娜一愣,笑道:“不管你叫什么,这荷包永远属于你!”
乌力罕突然把她抱入怀中,说:“塔娜,记着,我是乌力罕,等着我,乌力罕一定会来接我的新娘格根塔娜的!”他松开双臂,抓过荷包,拔出腰间的一件物事塞进她的手中,转身大步离开。
格根塔娜正陶醉在那强烈的男子气息之中,许久之后,才醒过神来,看看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柄短刀。
左面数十丈外一个帐篷的暗影处,有个黑影一直往这边望着,始终没有出声。
赛音山达,在蒙语中是“好水池”的意思,这里是由东南往西北穿越瀚海能见到的第一片绿洲,站在绿洲北面的高岗上,能看到周围茫茫的沙漠,如同一望无际的黄色波涛,而赛音山达仿佛就是这黄色波涛里的一叶孤舟。
通拉嘎率领部下五百多人,非常有耐心的埋伏在绿洲的南部边缘,月色皎洁,当那队人马出现在三百步外时,所有人的心弦都绷紧了,很自然的握紧了手中的弓弩与弯刀;不过,所有人又都非常疑惑,来的这队人马并没有想掩藏行踪,虽然没人说话,但马蹄沙沙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还是非常清晰的,渐渐近了,听到有人用蒙古语低声喝道:“穿洲而过,不要惊扰通拉嘎的族人!”
来人认识我?通拉嘎赶紧低声下令:“不要动手!”看来得到的消息有误,来的并不是明军,兀良哈三卫也不可能冒险跑这么远来突袭,对他们来说,突袭这么一个小地方实在没多大好处。难道是梁健将军他们回来了,可为什么不派人告知一声呢?看看这支人马不过三四百人,不可能是梁健将军他们吧?难道他们惨败而归了?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时,那些人马已经到了近前,通拉嘎突然喊道:“站住!”埋伏着的部属纷纷跳出,把对方包围起来。
那队人马看到突然出现的伏兵,并不惊慌,停步不动,为首一人大声道:“自家兄弟,不必紧张!”
通拉嘎命人点上火把,自己走上前来,看清说话的是个络腮汉子,看着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就问:“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就请报上名来。”
“我是阿古拉,阿木古郎部下百夫长,我们奉命送些东西回去。”络腮汉子笑着说,“你是通拉嘎,上次我们路过这里时见过。”
通拉嘎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哈哈笑道:“是,是,见过。不过,阿古拉兄弟为什么赶得这么急?”连夜赶路,应该是很紧急的事吧?
阿古拉笑笑,说:“是急事,不过阿古拉不能说,还望能给我们些水,我们得继续赶路。”
通拉嘎表示明白他的苦衷,让人送上清水和烈酒,但所有人都只喝了一通水,又把水囊灌满,酒分毫没动。阿古拉道谢后,告别离开,通拉嘎让人送他们,但肩负着送行和监视的百人队就此一去不回。
通拉嘎非常生气,派人去追查百人队的下落,深入一百多里,却一无所获,茫茫大漠,没有百人队和那队人马的丝毫踪迹,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在那里出现过——百人队如果遇害,那队人马似乎也犯不上带着他们的尸首之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