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佩她们受邀去东宫见了那位太子妃张氏,顺便探望一下舒儿,回来之后,她们都说那位太子妃像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只因为一个宫女没有及时给她递过拭手的手巾,她就喝令内侍将那个宫女拉下去杖责十下,即便是舒儿出言劝解,太子妃还是没有丝毫迟疑,说什么“规矩不可改,礼数不可废”,而朱佑樘显然对此没有丝毫不快,反倒面有宠溺之色
凝佩她们都觉得,这个没有舒儿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太子妃似乎让太子充满了兴趣,假以时日,舒儿必定不是这个年轻女子的对手,只是她们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舒儿这样贤良淑德的女子不能得到太子多的喜爱,反是这个性情脾气都有所不足的女人后来居上了,这样的女人,怎么就被选为太子妃了?看来,她很善于伪装自己呀朱佑樘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难道是因为舒儿的出身,终于让朱佑樘觉得不堪了?
“他倒不是那种男人,他既然不在意舒儿姑娘的出身接纳了她,就不会因为这个而嫌弃她;不过,有些男人有时候很喜欢冒险,对于那些一味顺从他们的女子总会日久生厌,开始关注那些不完全顺着他们心思的女子,因为这样的女人给他们很多鲜感”慕轩笑笑,后世不就有很多男人被那种野蛮女友虏获了,还有不少“良家妇男”就是喜欢那些妖娆风骚绝不像良家妇女的女人,说白了男人有时候真的有点“蜡烛精神”——就是俗称的“贱”
朱佑樘自幼循规蹈矩,知识礼,舒儿出身风尘,自卑心极强一旦能够嫁给当朝太子,很自然的就认为自己的夫婿受了莫大委屈,她一开始还能坦然面对朱佑樘,但日子久了,受宫廷森严氛围熏染,自然变得谨小慎微,生恐惹怒了夫婿,又或者担心自己的言行给夫婿带来无端的困扰于是言行举动难免束手束脚,少了往日的很多情趣,这样一来,自然使得朱佑樘有了失落之心——他未必想要一个跟他性情脾气都完全一样的娘子
太子妃张氏的出现可以说给朱佑樘带来了的希望,这个从小生活在民间的女子,给他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鲜感,在她那里,他或许可以尝试许多从前想干而不能干的有趣的事——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像张氏白天那种表现,其实也是跟朱佑樘打情骂俏的方式,这个,也是一种情趣呀
“原来男人是这样的”凝佩还好梅儿她们却都神情古怪的瞪着他,依婕的目光尤其**裸嘴角还带着令人颇为玩味的浅笑
慕轩赶紧抱紧自己的双臂,理直气壮的说:“我可是非常正常的男人绝对受不了蛮不讲理的娘子”
这话说得,连真伊都笑得没有了丝毫矜持,不过一向跟自家公子很有默契的槿儿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告诉舒儿姑娘,不必有太多顾忌,在东宫里,朱佑樘只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在东宫外,朱佑樘才是太子,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她是朱佑樘的娘子,是腹中孩子的亲娘,只要她能与丈夫长相厮守,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孩子”慕轩嘱咐凝佩说,不但凝佩、晴杉、依婕她们仨明白他的用意,连梅儿都看着自家男人,眼眸亮亮的,有冒小星星的趋势——像舒儿那样的女人原本或许不会想着要改变什么来迎合自己的男人,可一旦这事关系到自己的孩子,那情况就完全两样了
慕轩后来跟凝佩单独相处时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槿儿有没有什么心事,凝佩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说:“你答应真伊不日就要迎娶她,可槿儿还要等到守孝期满,你说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慕轩想想,只能尴尬的一笑,说:“我是不是很花心?”
凝佩点点螓首,说:“只要你对我们都是真心的,花心一点也不算什么,只要不是狠心绝情就行”
慕轩沉默良久,无声的叹息一声,凝佩看着他,也是默默无声许久,最后说:“你毕竟是在这个时代,就不要纠结你前世的那些条条框框了,顺其自然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面对就是”
慕轩感激的点头,心里却并没有完全释然,凝佩也看出来了,不过没再说什么
把朝鲜、日本两国的使者打发走了,明廷的君臣着实又忙碌了好一阵子,甘肃那边发生了贼人掳掠贡马事件,这事最后以陕西西宁卫抚夷指挥祁英停俸三月收场;兵科给事中蔺琦等盘查陕西榆林城,发现粮草亏折很多,于是参奏管粮佥事张承宗、李茂和廵抚佥都御史吕雯防范不严之罪,请求朝廷按律治他们的罪,此时张承宗已经致仕,吕雯去年年底刚刚升为兵部左侍郎,圣旨颁下,命逮治李茂和张承宗之罪,吕雯却只被停俸一个月
本来这两件事也未必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只是同一时期,东胜卫发生了类似的事件,负责管理茶马贸易中所得马匹的马政使——这是东胜卫自行设置的从九品小官——董昇酒后误事,致使马匹走失了十七匹,结果董昇被撤职查办,最终被罚入军中效力,而当晚处事机敏的管马小吏汪海一下子成了的马政使,而这一罚一奖两项措施并不是由东胜卫卫指挥使或者县衙作出的,完全是出于那些由百姓代表组成的监督部门
这件事与甘肃贡马事件和榆林卫粮草亏损之事一比较,很多人就对祁英和吕雯所受的轻罚表示不满,再怎么说,贡马遭掳掠和卫所粮食无故亏损都比丢了十七匹马要严重得多,可是判处结果却是天壤之别难道,负责朝廷律法的还不及东胜卫几个百姓代表有见地、有魄力?
这事引起的争论持续了很长时间,今科会试结果正好放榜,三百名科贡士由礼部引导陛见天子当时,那个邹智差点就这事情向成化帝进言,却被同乡刘春及时拦住了,邹智心中不满,刘春事后向他解释说:“时机未到,目前还不宜妄动”
邹智冷声问:“你认为什么时机最合适?”
刘春微微一笑,说:“贤弟勿急,届时自知”
邹智这段日子对刘春的为人也有所了解知道他不是故弄玄虚之辈,于是就按下心思先忍着
入春以来,南直隶镇江府出现旱灾,朝廷下旨免了府卫及丹徒等三县成化二十一年所欠的十一万一千六百七十余石秋粮和十万五千九百八十余包草;四川右布政使周鼐被召来京师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督漕运并廵抚凤阳等处
这两件事旁人并不在意,但慕轩非常关注,因为,这可是“生民”目前迫切需要的好机会
江西、四川两省的廵按御史各自上奏重提去年右都御史尹龙弹劾江西按察司副使冯兰、四川按察司副使王锦一案,请求朝廷复审,而内阁商议之后,认为冯兰、王锦二人已经外放此事也就告一段落,不宜再追究应搁置不论,成化帝认可了这个决断而且将右都御史尹龙外放到广西去做右参政冯兰之前曾在江西提学,素有善誉,当初被贬出京之时,就有很多人为他感到可惜,如今听闻这个结果,很多人都表示欢迎,尤其是今科贡士中那几个江西籍的,加显得兴奋
可是,接掌都察院右都御史一职的是去年年初就已经致仕的原左副都御史刘敷,这让一些人感到担忧,这个刘敷,为人庸碌无能,却又心胸狭窄,容不下人,当初巡抚湖广,毫无善政不说,还闹出了数起冤假错案,当时不少言官团结一心,费了相当大的力气才把他逼得致仕,怎么又被起用了呢?
有知道内情的很快就爆出料来,刘敷之所以被重起用,是他的同乡李孜省的功劳
一些人为此愤愤不平的时候,慕轩和李东阳他们却对此表示兴奋,这个刘敷既然无能又心胸狭窄,那做了右都御史肯定会对以往弹劾他的人有报复之举,那样的话,自然会惹起众怒,到时候不但对他自身不利,对扶持他的李孜省是没有好处,看起来,李孜省之流是急了,昏招频出呀
李孜省此刻,确实相当着急,太子主持的百官身体查验基本告一段落,彭华的风疾很是严重,彭华不得不做出了致仕的准备,谢一夔也是身亏体虚,原本李孜省和尹直想安排他登上工部尚之位,目前看来,恐怕他的礼部左侍郎之位都岌岌可危呀万安明显比以往加胆小怕事,而刘棉花这只老狐狸,表面上奉承有加,一个转身却莫测心机;而今上自万贵妃死后的一系列表现很是让人惊心,再这么下去,自己身边能借助的人越来越少了,像刘敷之流愿意跑来表示效忠,他李孜省眼下是求之不得啊即便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至少能让他显得人多势众呀跟他同船的人越多,那无论今日还是将来,他李孜省就会越安全——这点自信,李孜省觉得自己还是有的
三月初四,朝廷接到山西、陕西两处奏报,称鞑靼人集结重兵,有前来犯边的企图,朝廷一边让这两地做好防范,一边派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边镛和通政司左参议田景贤前往大同等地廵视边务,慕轩觉得,这一次是迫使朝廷重视军备发展的好时机,而且,一定要让汗廷知道,掉头往西去跟莫斯科公国抢地盘才是他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
而就在士子百姓对庄田之事非常敏感的时期,成化帝也出了个昏招,他下旨将济南城、博兴、高苑这三县四百零三顷三十四亩多的水淀芦荡并空闲地赐给了自己的弟弟、德王朱见潾
不过,不知道是那些读人没有得到消息还是那些远在济南的地没有京师之地来得敏感,反正,这一次这些读人没有再闹什么为民请命,而都是安安分分的,中了贡士的都忙着准备殿试,落榜的举子则忙着走亲访友或流连青楼,整个京师,相当安定
“这个情况很反常”朱佑樘对着李东阳、谢迁、刘健他们,毫不避讳的说
“四川那边出事了”同一时刻,慕轩在聚水楼听许先生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