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许琛纶抽空转头问他。
“痒。”范林歌轻声回答,许琛纶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膛微微的震动,说完范林歌拿脸颊在他后背上蹭了蹭,像一个在撒娇的软萌团子。
骑车会累一点,但在经历了一周累死累活起早贪黑的高三半封闭生活之后,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偶尔透过树梢撒下的细碎阳光,感受着风带来的清爽,有一种重回人间的轻松与惬意,一周的疲劳好像都被清空了。
再拐两个弯就到了范林歌家所在的巷子了。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景色他心底突然不安起来,有些慌乱地攥紧了手底下的衣服。
“那个……在前面把我放下就好。”挣扎了许久,在许琛纶骑着车快要拐弯的时候,范林歌小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些焦躁。
就算是许琛纶平时没有过多的表现,但他也能看出来许琛纶的家境一定不错,哪怕是插科打诨,气质也跟大家不一样。他说不上那种隐隐的感觉,但内心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许琛纶跟大家的不同。等见到了许妈妈,在看崔父对许妈妈的态度,他就更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了。
他家里确实穷,因为家境给自己的内心多添了一些自卑,也会害怕被别人看不起。但他知道,许琛纶不是那样子的人,他要是在乎这些,就不会在第一天明明知道他被大家所排挤,仍旧笑着朝他伸出手说:“你好,我叫许琛纶。”
范林歌不安的根源在于他有一个并不光彩的父亲。家暴酗酒,游手好闲,甚至还想将他卖了赚钱。范林歌不想让两个人碰上。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许琛纶只要站在阳光下笑得青春恣意就好了,那些腌臜事他不想让他知道。
一点都不想。
但很可惜,许琛纶并没有按范林歌说的将车停下,范林歌为什么不让他送到家门口,许琛纶也能多少猜到一点,只是他比范林歌本人都更清楚他们家目前的情况。范林歌只知道崔父可能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但不清楚他会背上多大的债务。
按照世界线,范父会在不久之后被人上门催债,威胁还不上就要剁手剁脚。范父知道他们这群人不要命,说得出就做得到,自己在家里躲着怕的要死。
被逼急了就又想到将范林歌卖了换钱,而且范林歌虽然性子阴郁,但长得也不差,他听说有些特殊癖好的顾客就爱走后门,如果碰上施虐癖那钱就赚翻了。
但他准备好了安眠药要药倒范林歌的那天,正是范林歌跳楼自杀的那一天,他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最后只等来了范林歌的死讯。范父脑海中竟然不是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离自己而去了,而是:钱还不上了。
这人一旦堕落下去,就会从根上开始腐烂发臭,变成一滩烂泥。
范父的下场也不好,他还不上钱,咬咬牙准备连夜逃跑,却被赌场的老大听到了风声,截住了他,手下的人气狠了,教训范父的时候没掌握好尺寸,直接将人活活打死了。
许琛纶今天送范林歌还有一个理由,范父今天会回来拿钱,找不到钱的他殴打了范林歌一顿出气,致使他在床上躺了三天没去上学。
许琛纶早就查到了范林歌家的地址,即便是没有后面那个锯嘴葫芦的指路,自己也照样找到了他们家。
“到了,下车。”许琛纶将长腿往地上一点支住了车子,转头对后座上的人说。
范林歌将唇抿得很紧,唇色都有些微微发白,低着头不看人,默默的将自己的身子从车后座上挪开。
“干嘛呢?一脸不高兴的,不喜欢我送你回家啊?”
范林歌摇了摇头,刚想说的什么,就见家的大门微微开了一条缝,超差的隔音让里面隐隐约约翻箱倒柜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心下有些慌乱,连推了许琛纶好几下:“今天谢谢你,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他推任他推,许琛纶一脚踩地,坐在车座上岿然不动。
范林歌着急了。
门口的动静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脚步声越来越近,和着范父的咒骂:“兔崽子怎么现在才回来?特么的把钱藏哪了?还不赶紧给老子拿出来!”
等打开了门,才看到送他回来的许琛纶,范父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重点落在了范林歌抓着许琛纶胳膊的那只手上,范林歌见状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范父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用看货物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许琛纶。许琛纶被他那像是贪婪垂涎的目光看的难受,厌恶的皱了一下眉。
“不错嘛你这次找的人。”范父说的话含混不清,但范林歌一听就明白了,他一瞬间白了脸色,接着就像是气急了,身体都控制不住的发抖。
那种自己的珍宝被侮辱的感觉,使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在燃烧范林歌的理智。
“你闭嘴!”
范父被顶撞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范林歌,那个总是逆来顺受的男生此时正瞪着他,牙关紧咬。
“狗日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我今天就教教你谁才是你老子!”说着范父不顾现在是在大街上旁边还有行人经过,就开始撸袖子要给范林歌一点苦头尝尝。
许琛纶见状赶紧将车子撑好,伸手一拦插在了两人中间。
“你他妈谁?滚边上去!”范父连刚刚的心思都没了,冲许琛纶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