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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冷清泉今日宴席上提及宁粲果真是有意为之，他答非所问地道：&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ldo;原本并不知道，那日在宣徽楼，关大人言道玄武使者声称宁粲在凰朝后宫，我已经有点起疑，今日听说了睿思殿你和向大人对峙的事，更相信了几分，席间听到你那番对玄武深恶痛绝的话，便确认了。&rdo;冷清泉原原本本地交待，话说得坦诚。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ldo;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只是当年你告诉我你叫江澄，是凰朝人，我便相信了，从未怀疑过。&rdo;冷清泉的声音中有几分自嘲。

他叹了口气，冷清泉出身白虎武林，剑术高超身手不凡，与他相识于玄武荥阳郡街头，二人合力杀了当地一个恶徒。联手惩恶后，互问姓名，他当时已有心离开玄武，便不肯以真名相告。此时听冷清泉提起，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愧对朋友之意，歉然道：&ldo;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这个身份于我毫无用处，我平时自己都不大想提起。&rdo;

冷清泉淡然一笑，转而道：&ldo;澄之，我其实不喜欢飞燕草的传说，总觉得那些流亡者太痴了些，都已经被逼流亡了，还对故土念念不忘，都已经魂魄化草了，还非要年年开在故国的土地上，这样的痴人，活得太糊涂太可笑也太痛苦了些吧。&rdo;

果然是太糊涂，太可笑，太痴了么？他想到自己，却觉得自己也不比那些流亡者聪明多少，当下无奈地回答：&ldo;故国纵已成炼狱，斯土终究育我身。况且，山川何辜，百姓何辜？&rdo;

&ldo;所以你便要去毁了那炼狱好普救众生么？澄之，这太难了，你当知道便是姚天的神祇也未必能实现这样的宏图，你救不了众生，反而可能被那炼狱吞噬。澄之，你在凰朝十年了，何不像这花儿一样，安心享受凰朝的旭日和风呢？&rdo;冷清泉清莹如瓷的声音中透出几分热诚，他不由得感动，回以一个轻柔的笑。

冷清泉也不再说话，从袖子中掏出一只短笛，悠悠地吹起来。

笛声哀伤又迷离，他站在那蓝色的花海中听了大半夜，思绪翻腾，天人交战，自我说服。

接下来一连数日他都没见到明帝，他心下暗悔，却也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后宫拒宠，被冷落个三年五载都不算冤枉。

他也没能打探到淑亲王府侍夫案的消息，本来宫中消息最灵通的只有安澜，可是安澜自那日宴会后便前往京城外柔仪观斋戒。他无事可做，只有每日在殿里读书。

让他想不到的是，宴会十日后的中午他便被明帝召到了睿思殿中：&ldo;江卿，朕要你去一趟江州。&rdo;凤座上的明帝玉颜清冷，以处理政事的口吻对他吩咐道。

作者有话要说：

飞燕草的花语有清静、轻盈、正义、自由等说法。

第18章江州

&ldo;大人我等拒绝与这些下贱男子同场考试。&rdo;为首的凶悍女子叫嚣道。

&ldo;大人我等也拒绝。&rdo;旁边另一个看上去品貌周正气质清雅的年轻女子也正色表态。

&ldo;本官既蒙皇上信赖，作为特使，前来主持江州重考，便当一切依律而行，我凰朝律法并未禁止男子读书应试，亦未规定男女当分开应试，尔等公开拒绝与男子同场考试，是要藐视王法吗？&rdo;江澄盯着这几个女子，冷冷地开口。

&ldo;大人，我等并非藐视王法，只是这些男子生而下贱，弱不禁风，平日里不学无术，考场上靠出卖风情贿赂考官，将我等名次压下，他们却名次在前。我等岂能服气？&rdo;一个看上去为人端正容颜秀丽的年轻女子愤慨发言。

她这么一开口，众人纷纷附和。江澄心中暗道，果然是为了名次被压啊，说什么不乐意与男子同场，都是借口。

本年是各州州考之年，江州本在九月上旬已经考校完毕，不料红榜张出，排在前三十名的举人中有十七个都是男子，且男子的名次多在前列，这让排名靠后的女子大为不满，指责男子们贿赂考官，纷纷上书要求重考，有人甚至要求取消所有江州男子的应考资格。江州向来是凰朝人文荟萃之地，科考又是国家抡才大典，明帝极为重视，柳笙推荐江澄前来主持，明帝一番沉吟，便同意了。

江澄看府衙前群情汹汹，便正色弹压道：&ldo;科考舞弊，历来为我朝所严禁，凡有贿赂考官者，我朝上下无不深恶之，本官由科举入仕，如何不懂其中的甘苦，各位的心情本官充分体谅。审察江州科考贿赂一事，由刑部任蔷任大人负责，任大人必会秉公处理，犯法违禁之人定会受到查处，大家且拭目以待。本官所负责的乃是重考一事，本官奉陛下圣旨，将于十月十五日前结束重考，若各位不肯与男子同场考试，则本官只能上报朝廷，道重考无法进行，请陛下另派高明，想来陛下天恩浩荡，必会派人再赴江州，可是那样一来，怕是要在十一月才能完成本次考试。各位都知道，我朝参加礼部试的举人名录是要在十月底上报朝廷的，赶不上今次上报也就无法赴礼部应试，各位想要金榜题名，怕是只能再等三年了。&rdo;江澄说到这里，便缓缓地了看一眼在场的女子，见她们已然有所动容，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似在权衡轻重。

江澄也不着急，就那么安稳的站着。他知道这些举人，无论男女，皆是历经十年辛苦，三更灯火五更鸡，才走到今日参加州试的，州试中取得发解资格，方能前往礼部应考，才有希望进士及第，做官入仕，三年一次的科考对于她们而言，是当下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他看着她们窃窃私语，看着她们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便知道她们不会为了与谁同场这样的细节而误了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