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拍摄的?酒吧时,已是?夜里九点多。摄制组已经包场酒吧,进去时,里面除了服务生之外,再?没其他人。一进入酒吧,虞楚熹就跟着造型师去弄妆容,还?要换上在酒吧拍摄的?黑色吊带裙。徐夏薇将她送到包间?后,对她说道:“刚才品牌商通知我之后还?要拍一些彩妆的?宣传照,我得去跟他们沟通一下具体日期,你先在这里化妆。”“好,你去吧。”虞楚熹将自己的?包包递了过去,接着道,“你帮我拿着包。”徐夏薇拎起她的?包包,转头对造型师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造型师点头应道:“客气了。”徐夏薇没再?说什么,拎着手上的?包包,转身走了出去。酒吧这场妆容要浓艳一些,虞楚熹的?美在骨相,而如玉般的?面容,淡妆浓妆皆宜。但?浓妆更惊艳,几乎看得人移不开眼?。就算见多了各种女明星的?造型师也?连连夸赞道:“虞小姐,您这样的?妆容太惊艳了,不过也?是?您本身底子好,真?是?个?天生丽质的?大美人。”“您过奖了。”虞楚熹淡笑着回应了造型师的?赞美。化完妆,换上吊带裙,虞楚熹就走出化妆间?,来到了酒吧。摄制组还?在准备场景,酒吧里乱糟糟的?。虞楚熹透过人群,看到祁商独自坐在吧台前,他已经弄好妆造,栗色的?头发比之在厂棚时,稍乱一些,像是?发型师随手抓出来的?造型。却也?很衬他,懒散而不羁。他手上夹着半支烟,淡烟缭绕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烟灰缸里还?有刚熄灭的?烟蒂。这样频繁的?抽烟,他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早先她一直关注祁商的?动态时,从中了解到他开了新的?公司,培养艺人。一方面做好他自己艺人的?工作,一方面又要管理刚起步的?公司,这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虞楚熹抬脚,朝着吧台那边走了过去,坐到了他旁边。却跟他隔了一个?位置。“刚才谢谢你,鱼香肉丝少?辣,很好吃。”坐下来没多久,虞楚熹就主动开口搭话道。见她坐下,祁商将指间?的?半支烟,熄灭在了烟灰缸里:“不客气,你觉得好吃就行。”说着话,他将烟灰缸推到了一边。虞楚熹望着他推远的?烟灰缸,本来还?想关心?他一句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可看着他的?举动,她却情不自禁呢喃了一句:“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我究竟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点过少?辣的?鱼香肉丝。”祁商拿起吧台上的?酒杯,他单肘撑桌,微抿了一小口酒:“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虞楚熹偏头望向了他。灯光昏暗的?酒吧,光影摇曳,祁商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眉眼?清和,不知是?不是?在暗光里,氛围虽凉薄,他的?情绪却很淡。整个?人亦是?散发着难得的?温柔。在这个?时刻,虞楚熹心?思微动,忍不住问他:“我这样不记得,会被你扣分么?”“怎么会。”祁商的?语气依然温柔的?不像话,他低哑着声音道,“你肯这样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对来我说已经很难得了。”虞楚熹垂下眼?睫,没再?说话。她从前不敢敞开心?扉,说到底还?是?因为害怕,怕被别人抓住软肋,怕到最后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也?就不敢太轻易亮出底牌,亦不敢跟人掏心?掏肺。她就像寄居蟹一样,缩在自认为安全的?区域里,不让他人靠近,她亦不会轻易亲近他人。但?祁商不同。他毫无保留的?对她敞开心?扉,哪怕没有回应,哪怕可能会因此?而受伤,他亦无所谓。就算当初等了她那么久,一句心?甘情愿,却已抵了多年的?荒芜等待。说到底,他要比她勇敢的?多了。可能是?亲身感受到了这份勇敢,感动也?好,或者怕失去也?好,虞楚熹也?总算学会了慢慢去打开自己的?心?扉。只因那个?人是?祁商。学会爱的?前提是?感受到被爱,而好的?爱人会带来正向的?修行。至少?虞楚熹在敞开心?扉的?过程里,她逐渐修正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甚至连她自己都?逃避的?懦弱与胆怯。向上改变的?过程总归是?好的?。“祁商。”“嗯?”“如果你不愿意很快答应我,也?没关系,我会等你的?。”虞楚熹垂着眼?睫,望着吧台桌上的?纹路,呢喃道,“就像当初你一直等我那样。”祁商偏头,望向她,有浮光掠过他面容,像是?傍晚落在水面上的?夕阳,暗影绰绰,染亮他寡淡的?眉眼?,他似是?换了个?人,没了先前的?温柔,兀自多了些冷傲孤僻。幽幽道了一句:“虽然不会让你太快追到我,怕你不珍惜我,不过。”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朝着导演那边走去。将要与虞楚熹擦肩而过时,他在她耳边低声又补了一句。语气如常的?低凉。却还?是?听得出来自他心?底的?甘愿,亦或怜惜。“我也?舍不得让你等太久。”20在酒吧拍了将近三个多小时,才终于收工。等虞楚熹回到工作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折腾到这么晚,她却毫无睡意。在房间里洗完澡,吹干头发,她穿过院子,朝着工作室走去。夏天的夜里还是有些?热,风吹到脸上,带着些?微热。不过夜里这会儿,偏阴的工作室倒还有些?凉意。虞楚熹走进去,她打开窗户通了下风,而后拉开椅子,落坐了下来?。扭开台灯的开关,瞬时?蒙黄的光亮笼亮了小半个房间。她顺手又?打开了电脑。在电脑打开的工夫,她踢掉脚上的鞋子,抱着双膝窝在椅子上,发呆的望着窗外的一棵梧桐树。昏黄的路灯光亮染了半棵树,暗影绰绰,落寞又?寂寥。却也坚定深远。虞楚熹没来?由?的意识到,祁商那七年的等待,就像这棵梧桐树,深扎在泥土里,不动不摇。认定一片方土,便守护在那里一辈子。电脑已经完全启动,屏幕炽白?的光亮刺过来?,虞楚熹微微动了下眼皮,她回神,微探身,用鼠标打开了常用的绘画软件。她望着空白?的画布,想起祁商的那句话。“这些?年,没有我的日子,你?又?是什么?样的心境?”望着空白?的画布,虞楚熹想起在国外的那段日子,脑海里都是她独来?独往的碎影,不喜不悲。淡的像水。不至于行尸走肉,但也却无色无味。直到那天,只是听到祁商的名?字,她的心里就泛起了涟漪,晚上见?到他,她也终于有了别的情绪。那些?年,没有祁商的日子,应该说她没什么?特别的心境,就像是她经常走过的那条空旷的大道?。没光亮,也没任何期待。虞楚熹从椅子上下来?,光着脚踩在地上,她手握着触控笔,开始作画。将脑海里刚才浮现的画面,洋洋洒洒的填满了空白?的画布。那幅画只有黑白?两色,没任何其他颜色着色。大片黑漆漆的树林。没有尽头的大道?。她孤零零的背影,身后是她独自走过的道?路,却早已被一片黑暗吞没。画中无不透露着一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荒芜感。虞楚熹松开触控笔,身子朝后仰了下,看了眼已经完成?的画。落笔之后,几乎是一笔到底,画作完成?,也没什么?地方好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