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片带着凉意的唇覆上他的,细微颤抖着在他唇间碾磨他才猛地瞪大了眼,一把推开了季珩:“季、珩!”
季珩被推的一个踉跄,站定之后看向严潼惨然一笑:“不可能的,严潼,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两清。”
严潼脸青一阵红一阵好不精彩,哑声道:“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季珩看着他:“一百多年,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清醒。”
季珩原本是清冷淡然的,他的冷漠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天生的无情洒脱。可现在这人虽面上没什么过激神色,但眼里已然一片怆然。隐隐还有些疯狂之色。
严潼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这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去想,好像季珩上了长恨殿,他对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疯了”。
季珩,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清绝出尘的季珩了。
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为私欲而苦的凡夫俗子。
严潼不说话。季珩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呆愣的骨佘还有气呼呼炸毛的赤将,最后把视线移回到严潼身上,但是却不是在看他,那目光很遥远,仿佛在透过严潼的身体看着什么,缓缓道:“我是来带童童回家的。”
严潼满心烦躁,骤然强行破开结界向后退了半步,冷声道:“别再那么叫我。”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别扭又难看,但他真的不想再这种时候听季珩这么叫他。
那十年里,最温馨不过的时刻季珩才会这么轻声唤他的名字,他那时候极为受用,只觉得熨帖不已,但现在两人之间隔着百年的生死,沧海桑田,再听到这个名字,严潼只觉得心寒。
他自顾自地把那十年里的季珩和那个与他决裂的季珩分割开来,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这样做,他就还能把那段灌着清风暖阳的日子藏起来,不被后来的鲜血仇恨沾染。
而这一声下意识的轻唤,无情地将他千辛万苦才划开的沟壑一下子填平。十年云端上的日子一下子被拽入腥风血雨,背叛他、离开他、将他封入妖渊的季珩和那个待他好,教他修炼,给他做饭的季珩一下子重合起来。
他接受不了。
季珩原本就是重伤,勉强撑起一个结界让自己还有机会和严潼说上两句话,现在又被严潼蛮力破开,他又再次遭到反噬,早就不堪重负。
喉间腥甜,他强行压了下去,不退反进,嘴角扬起,状似轻松道:“尊主,你该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吧?”
严潼沉着脸看他。
季珩仍旧笑着,一字一句道:“青穹顶季珩,求娶魔域之主严潼。”
严潼扬手,眼看就要落下那极重的一巴掌,但在快触到季珩的脸的时候,还是堪堪停住了,冷声道:“痴心妄想。”
季珩还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嘈杂之声,似乎是什么人在争论。
严潼看了一眼骨佘,骨佘立刻转身去了外殿,很快就带进来个面无血色的青衣男人,那男人脸色苍白,是极为病态的苍白,一头黑丝直直垂落肩头,更为那张脸添了几分鬼魅之色,那人手中摇着一柄竹骨青扇,上面瞄着几竿翠竹。
进了殿,那人笑盈盈地迎上严潼不善的目光,呼啦一声收起折扇,拱手道:“尊主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