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说,嘴角漾出微笑。笑的时候,眼角有些小小的皱纹。孝史想,她的确是个年轻女孩,不过年纪或许比我大。
女孩靠近他。原来穿着袜套在榻榻米上走动,会发出衣物摩擦的声音啊!以前都不知道。
女孩在孝史枕边屈膝坐下,看着他。「觉得怎么样?」
孝史有点难以回答。全身到处都痛,而且又好像要拉肚子……这种话,实在说不出口。
女孩挽起和服的衣袖,伸出手臂,以手掌触摸孝史的脸颊。孝史急忙闭上眼睛,但她那双雪白的手臂,还是清楚地烙在他眼底。
「烧还没退呢。」女孩低声说。
「你冷不冷?」
孝史总算挤出一点声音:「还好……」
「这个,是给你换的衣服。」
女孩把刚才挂在手臂上的衣服放在枕边之后说。孝史伸长脖子看了看,好像是简易和服的样子」。
「还有,这个是马油。」女孩把小瓶子拿给孝史看,继续说,「千惠姨说这个治烫伤最有效了。」
可能是孝史骤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脸上多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吧,女孩嘻嘻一笑,说道:「对不起,千惠姨是这里的女佣,跟我一样。千惠姨什么都知道,听她的话准没错。」
然后又压低声音说:「平田叔拜托的,所以我们没把你在这里的事跟府邸里的人说。只有我和千惠姨知道而已,你放心吧!」
她这番亲切的话语,一下子就让孝史感到通体舒泰。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叫孝史对不对,」女孩继续说,「你也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平田叔说要把你藏在这里三、四天,然后让你逃到大阪去。」
平田‐‐对了,这是那个男子在这里用的名字。孝史整理了一下思绪。我,是平田的外甥。
「我舅舅在哪里?」
他总算开口问了问题。声音小得自己都觉得丢人。
「平田叔正在外头铲雪呢!」女孩说,「这里是平田叔的房间。这一层楼,就只有我们佣人才会来。你心里一定很怕,不过只要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里,谁都不会看见你的。」
看样子,女孩完全把孝史失魂落魄的样子解释成「在逃之身」,以安抚的口吻对他说话。真是温柔极了。
「你自己能换衣服吗?要不要我帮忙?」
在女孩的注视下,孝史急忙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油也能自己涂吗?」
「能、能!」
女孩笑了。「平田叔说过了,你很怕羞。」
「不好意思。」
女孩微笑着,站起身来。「那么,等你换好衣服,就把现在身上那件睡衣放在那边吧!我会拿去洗的。」
女孩利落的态度,让孝史不知如何应对,可是偏在这时候,肚子又咕噜咕噜大声地叫了起来,好痛。
「哎呀!」原木一纵站起身的女孩又坐了下来。「肚子不舒服吗?」
孝史羞得脸都要着火了:「好像冷到了……」
「很有可能。你身上才一件睡衣,又在这大雪天里走来。等我一会儿。」
还来不及阻止她,她便以小快步离开房间了。然后,真的过一会儿又马上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一个红盖子的黄色瓶子,还有一只小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