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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ldo;佛爷，你倒是追啊…&rdo;八爷刚说出来的话直接被尹新月一个眼神怼了回来，立刻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喘。

副官磨磨蹭蹭到了张府的大门处，张启山握着拳头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只看得八爷心急，然而下一秒，这一声嘹亮传进所有人耳中，&ldo;你想听到不就是一句话吗…我爱你，张日山，我爱你，这句话，够不够！&rdo;

&ldo;启山…你在说什么！&rdo;尹新月叫了一声怒不可遏，副官的膝盖撑不起一个病废的身躯，张启山踩着军靴大踏步迈过去，只一把就将他接在了怀中，对上那人鲜血染过的嘴唇。

&ldo;怎么会吐血…告诉我怎么会吐血！&rdo;副官失去力气跌坐在了地上，张启山立即半跪着双手护住，小心翼翼的抹去他唇上刺眼的红，这一刻那个曾征战沙场的军官居然变得胆小如鼠，一点点的志气也在副官流着的泪中消磨殆尽。&ldo;你别哭，你想说什么我都愿意听。&rdo;他有很多话想说，却抽泣着不能自已，&ldo;佛爷…&rdo;&ldo;我在，你说。&rdo;张启山牵起他的手贴在脸庞，亲吻了一口，&ldo;佛爷…你别这样…我会害怕的…我怕我舍不得死…&rdo;&ldo;你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我不许你诅咒自己。&rdo;&ldo;佛爷…你听我说…&rdo;张启山紧张到手心渗出了汗水，还故作牵强的点着头，副官哽咽了几声喘息着仰起头，&ldo;我早已是将死之人…我，我在被叶七娘绑架的时候…就…就已经身中剧毒…但是，我听闻佛爷为了找我…把自己都弄垮了…可是我活不了多久了，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佛爷你可怎么办…&rdo;

齐八爷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不忍听下去，&ldo;所以你就故意与我为敌，只为了让我远离你？啊？&rdo;&ldo;我太笨了，跟着佛爷…这么久，只会用笨的办法…&rdo;&ldo;解药呢？解药是什么，我现在就去找。&rdo;副官笑着看他慌张的像个孩子，这是他祈求了多久的幸福如今近在眼前，&ldo;佛爷可记得…那天我送给二爷的药…&rdo;张启山连连点头，&ldo;对，那天你给二爷的药救了他，所以那药有效，其它的你放在哪里了？&rdo;风干的泪痕再一次被浸透，张启山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ldo;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走。&rdo;

&ldo;没用的，佛爷…没用的…&rdo;他欲拦腰抱起，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又跪了回去，于是满目祈求的望着解九爷，然九爷站在远处别过头不再去看。张副官虚弱的轻擦去那坚强的眼角流出的珍贵泪滴，第一次将那些深藏在心的话语说与他听。

&ldo;这一年，我过的很累…好几次，我都觉得要坚持不下去了…&rdo;张启山轻推着他的脑袋放在心口，闭上眼，默默聆听着。&ldo;但每当我濒临绝境的时候，总会有人出手相助…佛爷、五爷、二爷、九爷、八爷、莫医生、嫂夫人…甚至…还有霍三娘…&rdo;

话至此，尹新月一刹那间停止了喧闹，只剩下因为长时间的伤痛而无法止住的抽泣，呆呆的看着。张府院外的围墙下，二月红将所见之事尽收眼底，霍三娘遮住口鼻背过身一阵压抑，仰起头将眼泪使劲收了回去。

&ldo;佛爷…我苟延残喘存活至今已倍感庆幸，不敢再奢求其他…只求…能，能忘了我，然后和嫂夫人好好过日子…&rdo;&ldo;不可能忘。&rdo;&ldo;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感情…&rdo;&ldo;你错了，那不是浪费。&rdo;&ldo;佛爷…你怎么就不懂…&rdo;&ldo;我懂了又如何，不懂又如何！&rdo;张启山瞬间爆发的吼叫打破了寂静，惊的众人一激灵回过了神，他横抱起张副官的身体，一边号令一边走过来，&ldo;给我备车，立刻回东北，敢有阻挠者，杀无赦！&rdo;&ldo;是！&rdo;

第45章花开花落

张启山将副官小心翼翼安顿在车内，嘱咐亲兵在东北沿途备上快马，一旦车辆难以进入立刻改为马匹通行。

八爷瞪大了眼珠一阵推搡九爷，直戳他脊梁骨，&ldo;这，这东北早都归日本人统治了，以前死里逃生出来了，这又回去，你赶紧劝劝佛爷啊，他这不是去找死嘛。&rdo;解九爷扶着眼镜未有阻拦之意，&ldo;也许这样，副官还会有救。&rdo;齐铁嘴像是听了天大的荒谬事，白眼几乎翻到天上。

尹新月在一旁看着他突然地忙碌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推开亲兵和挡路的八爷走到车门口，&ldo;你去哪？&rdo;张启山下意识关上车门，转过身，&ldo;回东北，副官是张家人，自会有救他的方法，就是救不活，也要落叶归根。&rdo;&ldo;你不能去，长沙现在乱了，你走了长沙怎么办，我们的家怎么办？日本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进来，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么？&rdo;&ldo;我会尽快回来，等我。&rdo;她慌忙攥住张启山的胳膊不放手，目光恳切的往一边拖拽，语速也加快了许多，&ldo;夫君，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他还有一个月就降生了，我真的害怕会出什么事，你不要走好不好，要不我给我爹打电话，让他派人接应张副官送他去东北张家，好不好？&rdo;张启山剥掉尹新月紧握的手，她有些微微发愣，&ldo;张家有个规矩，非本族人不得入内，一旦入内，必死，所以，只有我能带他回去。我张启山欠他的，始终要还，绝不会因为贪生怕死就放弃他。&rdo;此刻斩钉截铁的模样依稀在哪里见过，她想起来了，那是在北平开往长沙的列车上，自己被未婚夫彭三鞭挟持时，他大吼着&ldo;放开她！&rdo;时的神情。也许从那时起，这颗心就毅然决然的爱上了他，可如今，这份无畏竟是为了车上那人，偷了自己心爱之人，毁了这一辈子安稳幸福的一个人。&ldo;八爷，照顾好夫人，等我回来！&rdo;

尹新月听着车子起动的声音，泪水夺眶而出向前冲去，&ldo;夫君…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能出事，我在长沙呢，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要记得快点来找我…&rdo;&ldo;夫人！&rdo;小葵扯着她无法前进，硕大的肚子更是累赘，竟隐隐的发疼起来。&ldo;启山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要我了么…&rdo;&ldo;夫人，您别乱想，佛爷过几天就会回来的…&rdo;&ldo;他们…双宿双飞了…&rdo;军车迅速驶出了张府，抄着最近的道路奔去，她托着肚子哭的大声。张启山在车内朝车后回眸一眼，紧接着收回了目光，他不能再给自己退路，若是再看下去恐怕自己也会没了决心离开这里。

等我，一定等我回来。

通往东北沿途的关卡都有重兵把守，层层审过就是顺利到达，最快也要个五六天，若是绕远更是得不偿失，张启山耽搁不起，却也没有他法。多日的舟车劳顿到了北平才歇了脚，他近日咳嗽的越发厉害，醒着的时辰突然开始一天天减少，副官时而燥热，时而害冷，睡梦中张启山也难以安生，热了给他用冰水沾湿的毛巾擦汗，冷了就拥在怀中为他取暖。

车子在北平郊外一家简易的茶馆停了下来，亲兵在一旁吆喝了一声，&ldo;店家，来几壶茶，再上些小菜。&rdo;&ldo;哎，好嘞，长官您坐，随后就到。&rdo;他摇了摇怀中熟睡的人在他眉宇间啄了一下，&ldo;懒虫，我们下车休息一会，透透气。&rdo;张副官脑袋斜靠着，除了呼吸，没有任何反应，亲兵过来拉开了车门，张启山抱起他走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