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着,懒洋洋的,矜贵的皮鞋动了动,仍旧惜字如金不开口。
抿住干燥的唇,她平静的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扯住袖子,捧着他的鞋,她低头擦拭着上面的印记。
人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人可以忍受自己卑微到什么程度,她想,对蝼蚁一样求生的人,这些都是没有下限的。尊严和清高,只适用于那些无欲无求的人。
擦干净他的鞋,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双黑眸在烟气里湿漉漉的,透出些令人怜惜的无助和绝望。
翘着二郎腿,男人拿过烟盒来,习惯性的磕了磕,取出烟放进嘴里,点火,吐雾,一气呵成。微锁的眉心透出些许性感的沧桑,如果他不是那么卑劣,他是个很漂亮体面的男人。
他终于垂眸看向她,她连忙将画摊开举起来,&ldo;我叫展念初,这是我在年初的新人大赛……&rdo;
他只是扫了一眼,连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倾身勾住她下颌,两个人离的很近,她可以看见他眼底映出的自己,狼狈又卑微,她挪开视线,那里面的人让她觉得厌恶。
嗅到一阵烧焦的味道,她心惊着低头,自己精心准备的画竟然被他手里的烟头烧出了一个洞!
看着她愤怒的眼神,他面无表情,眼神里竟然带着她读不懂的阴沉,他起身弹走熄灭的烟头,冷冷嗤道,&ldo;垃圾‐‐&rdo;
说罢,他双手放入裤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包房。
看着展念初萎顿在地上,慕景深的女伴摆弄了一下指甲,摇头叹,&ldo;何必自取其辱,年轻人想成功,一门心思走捷径是不行的‐‐&rdo;
咬咬牙,展念初从地上飞快爬起来,朝着门追出去。
走廊远端,男人挺拔的背影慢慢走远,灯光下让人觉得一切都像梦,她甚至来不及觉得屈辱,大步追上去,叫他,&ldo;慕先生!只要你肯教我画画,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rdo;
&ldo;慕先生……&rdo;他咀嚼了下这个变了的称呼,蔑笑着回过头看她,她真是被逼到绝地了,一个骄傲的女孩脸上会出现隐忍的泪意,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吧。
他语调冷淡,愈发让人觉得遥远,&ldo;你这种程度,只配去画个装修壁画,让我收你?你还没那个资格。&rdo;
她咬住嘴唇,隔着长长的走廊,那一端仿佛是陷入黑夜,人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嘴唇薄而锋利,好像一把不断开合的剪刀,毫不留情就剪碎她一切的自尊和信念。
离开&lso;往事&rso;,外面仍旧淅沥沥下着雨,她迎着光走到路边去,出租车停在旁边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拉开门坐进去,一路摩挲着被烫出窟窿的画,那是她第一幅获得大奖的作品,有人出三十万去买,她想都没想就拒绝……
可刚刚,那个人说这是垃圾……
太阳穴要裂开一样,她看着外面闪烁的灯,想哭又哭不出,更是难过。
【开始更新,尽量保持日更。内啥,挺没信心的,大伙多收藏多出现留言,谢谢则个】
章节目录012那不是她
更新时间:2012-1-153:13:09本章字数:1779
回到家,屋子里飘着浓浓的家常菜香气。在玄关换了鞋,放下钥匙,展念初用手耙了耙额前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做出微笑的表情,边大步进屋边问,&ldo;妈!煮了什么,好香啊!&rdo;
桌上已经摆得满满,从厨房出来的白裙子娇小女孩朝她举了举手里的一盘杭椒牛柳,黄黄绿绿的颜色,衬着她纯美的笑容,格外动人好看。
展念初放下画筒和外套,卷着袖子,不满的嚷,&ldo;妈!腮腮一来你就过年一样的准备晚餐,可我想吃顿饺子都要看你心情,到底谁是你亲女儿啊!&rdo;
庄心碧端着最后一个汤放到餐桌上,瞪了眼展念初,&ldo;就会瞎说!快去洗手出来吃饭!&rdo;
朝着腮腮撇了撇嘴,展念初转头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好,脸色没有太难看,回想刚刚,她只觉得是个梦,那个对着别人卑微乞怜、又被羞辱的一文不值的,并不是她……
牵出一个苦涩的笑,她将手冲干净,扭头从洗手间走出去,腮腮和妈妈已经坐在那儿等她了。腮腮是舅舅的女儿,舅舅去世的早,腮腮在一家特殊教育幼儿园当幼师,和哥哥在一起生活,日子过得不好不坏。那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孩,漂亮纯洁,可是,她不会说话,也不会听,据说她小时候发高烧没有及时救治,好了以后就从此变成了聋哑人,谁见了她都要叹一声可惜,那个可爱漂亮的小天使,却如同断臂的维纳斯一样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