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过是看我闷了,讲些话本里的玩笑,谁也没当真。姑母莫为这等小事烦恼了,若是真的动气,又置侄女于何地?”
王夫人犹在忿忿:
“起来吧,不过是给你个教训。但我们公侯之家,断断容不得这些罗织构陷之事,你也管好你的嘴。”
我磕个头站起来,虽然委屈,也大气不敢出。
王夫人又说:
“你是春儿?抬起头来。”
这句话,让我瞬间回到那个被卖的下午。
我忍着心中就要化为实质的不适,酝酿出一个乖巧的眼神,缓缓抬头,生怕哪里再触了这位夫人的霉头。
王夫人和我眼神接触,愣了愣,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这话实在太像搭讪,但是,我和她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在金陵,深宅大院中,我的娘亲牵着我,身后跟着看哪儿都新奇的燕燕。
“回夫人,春儿自幼长在民间,应是无缘与夫人相见。”
王夫人点点头,不再说话了,王熙凤便用眼神示意我下去。
我退到二人身后,见王夫人用签子叉了蜜柑吃,王熙凤也陪着吃了几块。
所幸,没人再说关于我的事情了。
傍晚,王夫人还要去伺候贾母吃饭,方告辞走了。王熙凤也随即传饭。
“说了一下午,我倒是饿了。”
在等饭来的过程中,她又吃了几块蜜柑。
我在后面皱着眉看,但不敢说话。平儿拍拍我的背,小声说:
“不妨事,我试吃过了,再说琏二爷也吃过了。”
我惊讶望向平儿,她只说:
“委屈你了。小心一点也是对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心中升腾起小小的感动,但立刻就被一阵香味打断了。
四个仆妇抬着一桌吃的走进房中,这便是王熙凤的寻常分例晚饭了。我看向桌上菜肴,寻找香味的来源。
小桌正中,放着一盆炖得正好的鱼。那鱼生前体型应该挺大的,只是几段就装满了不小的盘子,散发出阵阵令人食指大动的辛香。
王熙凤也赞道:“好香的鱼!”
她数了数菜的数量,疑惑道:“我分例并没这些菜,今儿多了。”
布菜的仆妇回道:
“回二奶奶,钱姨娘的娘家是在扬子江江船上讨生活的,今儿送了钱姨娘一条大鲟鱼,奴才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鱼!用那么大的大箱笼贮了水抬进来,还活蹦乱跳的呢,钱姨娘忙先来孝敬了二爷和奶奶了。”
我心中只剩一个想法:这鱼不会是国家保护动物中华鲟吧?
王熙凤只挑眉道:“这倒也奇了,怎么一个两个的,娘家都赶今天来?”
仆妇笑说:“二奶奶有所不知,这钱、孙二姨娘的父亲,都是咱们荣府在扬子江边置的庄子上的庄头,一家管着江边的林子,一家管着江上的货船,如今一同进京来了,可不就一起送东西嘛!”
王熙凤便说:“这倒也罢了。”又吩咐平儿安排给二位姨娘的回礼,也重重地赏了回话的仆妇。仆妇谢恩不迭,领赏去了,王熙凤才回身坐下,准备吃饭。
“二爷敢是被人拴在外头了,吃饭了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