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这是刚从东宫出来?”
谢朝蕴行了一礼:“长公主。”
女子摆了摆手,笑道:“何必叫得那般生分。”
谢朝蕴语气顿了顿,面容却柔和几分。
“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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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州雨水充沛,夏日较长,因此这里的百姓都种两季水稻,五月末正式稻谷抽穗的时候。
今年洪水侵袭,毁了不少房屋,百姓都盼着有个好收成,修缮房屋。却不想,盼来的却是自北而下的蝗灾。
蝗虫飞过洞庭,经过岳州,又穿朗州直下。如一只数量庞大的军队在土地上烧杀抢掠,过境之处,寸草不见。
官府虽有所准备,但难敌蝗虫数量千千万万。提前预备的杀蝗之法也只是杯水车薪。好在朗州储粮充裕,蝗虫一过,官府便派人将稻谷发给百姓种植。
早稻虽颗粒无收,但晚稻或许能够供的上后一年的口粮。
但其他州县远没有朗州这般好运。
早稻已被蝗虫吃光,只能用种晚稻的种粮下肚。不但是百姓青黄不接,官府的粮仓也空空如也见不到一粒谷子。官府拿不出粮食赈灾,百姓便只能四处流亡讨饭吃。
刚过了一月,便有流民四面八方而来。为了果腹,甚至有流民趁夜偷盗农户家刚抽穗的稻子。
又过了不久,也不知是何人传出朗州牢狱里还有饭吃,竟有流民争相作乱,不到半月,牢里便关满了流民。
官府存粮已分给了百姓,除了牢房中流民每日的口粮,还有官员的俸禄要发。粮库中的余粮早已所剩无几。
愫愫看着饭桌上的大快朵颐的爹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以往爹爹只是空闲时来看她几次,自从官府断粮之后,日日来她这里蹭吃蹭喝。连官府都如此,底下百姓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晚稻再过一月便要收割,缺粮的境况应当会缓解许多。
吃完饭,两人坐在凉亭中散凉。
赵玄言斟酌许久,还是将埋在心中许久的话说出了口。
“愫愫,你上次问我那的事,都城中已经传来了消息。”他定定看着她,目光有些迟疑,“是都城的荀家。”
赵玄言未告诉她的是,楚典史已经从抓到的陈家暗卫口中摸清楚了来龙去脉。荀家与陈弼互相勾结,陈弼暗地里饲养荀家吃人的猛虎,等待秋猎弑君,而荀家在事成之后会用举荐之法让他入朝为官。而他,已将奏疏递了上去。
他不知道愫愫在其中知晓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何参与其中。他只知道,如若荀家发现,愫愫必死无疑。
夕阳沉于西山,慢慢收束着人间最后一缕光亮。
气氛像夜里落满露滴的蛛网,一时有些沉重。
愫愫却笑了:“爹爹就没有想问的?”
赵玄言一愣,见她笑着,不知为何自己也随着她笑了。
“愫愫不想说,我便不问。”
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父亲,但他了解自己女儿。愫愫向来明事理,所言所行皆有她的道理。
愫愫笑意更甚:“那我便更要说了,爹爹信也好,不信也罢。”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