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里秋高气爽,镇南王府刚办完喜事不久,滇南盐运使赵大人家里也娶了儿媳妇。
喜帖递进王府,元永舒和玉珠自是要去的。
且不论这赵大人跟元家沾远亲,他在此地官居从三品,也算是只瞧官场上的上下级交情也是要去的。
这次成婚的是赵大人的三子,男席女席皆是一片热闹。
赵大夫人方氏抱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那孩子肉胳膊肉腿,白净面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说起话来奶声奶气,极讨人喜欢。
任谁想抱他,都肯叫人抱,一派天真活泼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玉珠想起家里那个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好像知道自己好看得不得了,懒得做些多余的表情,省的破坏自己的美貌的齐哥儿,越看眼前这孩子越是喜欢,喜欢喜欢着就又生了别的念头。
左右以后他们家蓁姐儿长大了是要寻婆家嫁人的!
玉珠逗弄着活泼天真的奶娃儿,心里暗暗把这孩子加入了未来女婿待选的行列。
可谁知,刚刚把这孩子放进去没多久,就被飞快甩了出来。
盐运使的府邸恢宏气派,借此机会,满屋子的女眷们总是要互相搭话认识的,这一聊天不要紧。
玉珠很快认识了赵大人家的十五姑娘。
堂上赵夫人瞧着年过五旬,瞧着身量纤纤,当真不像是能生这么多孩子的人。
有知道内情的官眷悄悄跟她说:“这孩子自然是庶出,王妃来滇南不久不知道,赵家极爱纳妾,赵大人前些日子刚纳了第十三房妾侍,那新姨娘对外说是二十三,实际上才十六。还有赵家的几个公子,谁房里没个七八个姨娘通房。你瞧着满屋的孩子,一大半都是赵家各房姨娘生的。”
玉珠瞧着那一窝蜂密密麻麻的孩子,周身上下都打了个激灵,再瞧方氏手里银娃娃似的小男孩,顿时觉得当女婿不香了。
她的宝贝闺女,以后也不能嫁进又这么多莺莺燕燕的人家来。
赵家的小公子不合适,玉珠动了心思,不禁开始认真思量起未来亲家的事情来。
他们夫妻俩想得一样,皇室是不肯叫儿女们沾的,免得日后劳心费神,再惹上一身的麻烦。
剩下的勋贵、读书人家,有的尊贵,却家事不严,有的有祖上的有世袭的爵位,但儿子们却又不大成器。有的兢兢业业地克己奉公,偏在纳妾之事上迷了眼。
玉珠原以为孩子到了十二三便可以相看,慢慢瞧着看看有什么合意的人家,没想到家里的两个娃娃,还不到一岁,她就不由自主地考量起这些事来。
果然,当了娘是不一样了。
当初在京城时,那些妇人们着意提一提儿女婚事,她当时还觉得孩子还这么小,那些当娘的未免有些太夸张了些,现在才多少时日,竟也轮到她了。
相反的,齐宝儿娶媳妇的事却好办得多,只要姑娘人品好,旁的都不要紧。
她暗地里歇了打算,在喜宴上,旁的官家娘子却觉得这是相看别家姑娘小子的好机会,眼里放光地瞧着各家姑娘的仪态,又拉了旁人家的小姑娘说话,细细地问姑娘家的诗书绣活,想来心里都是做一样的打算。
玉珠把那画面都尽收眼底,想来过不了多少年,自己也一样了。
在赵大人府上吃了喜宴回去,她喝了两杯水酒,脸上泛着一点淡淡的薄红,倒是比点了胭脂还好看。
夫妻俩坐在马车上,开着车窗,让凉风吹在脸上,散一散酒气。
正值天清气爽,滇南的风比京中粗粝,时日长了却是惯了的。
玉珠斜倚在窗户边上,似醉非醉,瞧着眉如墨画、威武不凡的男人出神。
“你可知道,赵大人家有许多貌美的姨娘。”
元永舒也有些淡淡的醉意,拉着她的手捏着玩,“这般场合,赵家竟许姨娘登堂入室,出来会客?”
玉珠摇了摇头,懒懒道:“哪有,只是我瞧那一屋子庶出的哥儿、姐儿的都生的漂亮,赵大人不过中人之姿,若不是孩子的生母好看,哪里能生得出那么多好看的孩子来。”
元永舒挑了一下眉,“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