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有些固执地跪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ldo;罪臣赵诚未能维护大齐之安定,令宵小妄行蝇营狗苟之事,罪臣无颜面见圣上。&rdo;
隆昌帝俯身,亲自将他扶了起来:&ldo;是朕之过。倘若朕早些惊觉,也无需走至如此穷途末路。&rdo;
&ldo;圣上和王爷此时前来,可是外面又有了什么变故?&rdo;赵诚虽在狱中多日,并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可此时皇上和王爷亲自前来,也让他猜到了些许。
广平王便上前一步,说道:&ldo;大皇子和方天扬出京,到幽州,一是处理汛情,二是调查海匪一事,如今有了一些眉目,但却忽然断了消息。&rdo;
赵诚闻言,面上已是担忧之色。才查到了背后之人,便立马断了消息。除了大皇子和方公子被发现了,再无其他可能。
&ldo;如今形势迫在眉睫,恐怕背后之人将要出手。太傅大人的事,怕是压不住了。&rdo;广平王说起此事时,亦有些痛心。
他曾向圣上提出过建议,既然千查万查都只能查到王兴身上,那不如干脆鱼死网破,逼背后之人自己出手。
但若要鱼死网破,就要赵太傅杀身成仁。赵诚尽心竭力辅佐君王,隆昌帝又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情?
只是箭在弦上,不将其拉满,又怎能以锋利之姿,射入敌人的心脏呢?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昏暗的地牢里,此时好像弥漫开悲凉壮烈的气氛,连一旁守着的那位普通的禁军将士都不由鼻子一酸。
他知道那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是赵太傅,只要是他当值,他总会想着法子送些好点的饭菜进来。不为别的,只因他自小就听他父亲提起过,大齐太傅赵诚,那是真正的贤官。
小将士没读过多少书,一辈子也当不了什么官,可他心中却也明道理,懂是非。这好人被陷害,坏人却逍遥,任谁听了又能不惋惜流泪?谁又能不为此愤愤不平呢?
沉默了有一会,赵诚忽然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隆昌帝慌了一瞬:&ldo;赵太傅,你这是做什么?&rdo;
赵诚行过大礼,而后颤抖着开了口:&ldo;圣上,老臣一生只为大齐江山安定,未曾想卷入如此是非。那隐藏暗处之人,恐怕非得到最后关头才能出现。若不逼他一把,恐怕前功尽弃啊!&rdo;
他说到此处,眼中已有泪水:&ldo;圣上,老臣无能,不能辅佐圣上,如今只剩身家性命,万望圣上以社稷为重,明日便下旨判明,就由老臣之死,将那背后之人逼上绝路!&rdo;
&ldo;赵太傅!&rdo;广平王万没有想到赵诚竟愿以死明志。
而隆昌帝,他看着面前身躯已然有些佝偻的肱骨重臣,几十年业已冷若冰霜的心,竟被深深触动了。
&ldo;朕,朕如何能做这样的事!&rdo;登临帝位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感情用事过,可这一次,他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这个狠心。
&ldo;圣上!切莫因小失大,还要以家国为重啊!&rdo;赵诚似乎死志已明,并没有半点犹豫。
&ldo;可是……&rdo;隆昌帝孟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广平王此时亦眉头紧皱,太傅赵诚此番已是明了,便是想用自己的死来给那暗处之人的阴谋添上一把火,助上一把力。待那人再有行动,露出马脚,自然能攻其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