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惊梦。
翌日起身时,叶满园犹是恍惚的,后宅里几步路都走得脚下打晃,还好侍女青泗眼明手快,一把搀住她,“夫人怎么了?昨夜叫梦魇着了?”
不是梦魇,而是。。。。。。春情。
她梦见了个男人。起先还好,两人共处一室,点茶焚香,各自执卷读书,不过寻常婚后闺房乐事。可后来呢,大约是倦了,两人依偎在明窗下的贵妃榻上小憩,三两下挨蹭,竟就掀出无限旖旎的浪来。
青天白日里,那样激昂的情意,撞山动海,轻易便引人溺毙其中。那感觉太真切了,几乎叫人疑心并不是梦。似是淤塞已久的深井,终于逢得甘霖疏狂,直到醒来,彻骨的战栗仍久久不散。
相对而拥的当口,她看清了那张脸,面容忘情而迷离,蒙着深重的贪恋,可他的五官那样英挺,坚毅似刀锋一笔一划镌刻,是她此生见过最摄人心魄的容颜。
陌生的容颜。
不是她的夫君徐止善。
她怎会梦见陌生男人。。。。。。她怎么能?
哪怕是稍稍回想,那股战栗便迅速席卷她的感官。叶满园咬唇不语,深吸口气,企图将那些无稽荒诞的画面从脑海中赶走。
“没事,我们走吧。”
她面色太差了,青泗实在不放心,“夫人要是身子不爽利,别强撑着,奴婢替您去和老夫人告个假就是了,犯不着日日天没亮就上她跟前儿去站规矩。”
“不妨事,”叶满园摇了摇头,扶着青泗慢慢走,“别平白落人口舌,你是嫌我日子太好过了吗?”
一句话惹出青泗的忿忿不平,“说出去都没人信,这世上竟还有这等事!且不说夫人您娘家领三品京官衔儿,同她们徐家比,就不知高到哪儿去了。就说这宅子,那可正经是您的嫁妆,她徐家腆着脸,拖家带口地上门来,您善性,不计较,可他们心中总得有点数吧,哪来的底气给您脸色瞧?”
青泗咬着后槽牙,越说越气,“夫人,人善被人欺,这道理您从前在叶家还没看透么?照奴婢说,您就该拿出当家主母的款儿来,立威树规矩,往后才能过上顺心日子。”
“行了,哪有这么严重。”叶满园略牵唇,无奈一笑,“娘家官位再高又如何?要想日子顺心,便不能仗势欺人,奉养长辈更是理所应当之事。天家公主尚不能为所欲为,何况旁人,没什么可抱怨的。”
自家小姐打小失恃,十多年来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性子软不爱计较,青泗早见惯了。知道一时劝不动,青泗也不再多说,只是叹息,嘴角一捺,换了嘲讽的口气,“徐家出身乡野,这才上京几年呢,门楣尚未振,勋禄两头空,倒学足了人家簪缨世族的做派,紧着新妇立规矩。。。。。。真是好笑。”
这话倒不假。徐氏门第不显,世代居青州,靠几亩祖产糊口,衣食不愁,却也谈不上富裕,直到近年出了位读书种子,正是徐止善的父亲徐凤喈。
徐老太爷一生醉心书卷,半生苦读,历经十数次科考,竟真在五十高龄一举中第,金銮殿上得天子亲授翰林院编修。
老太爷蟒袍加身,徐家由此阖家迁居上京,涉足宦海。可惜老太爷寿数不永,编修任上不足四年便驾鹤西去,只留下两个未及弱冠的儿子。
徐止善是长子,读书上倒承袭了老太爷的天赋,三年父孝一过下科场,顺利登科二甲,授阶七品承事郎,铨选后任兵部主事。
区区七品官,在贵胄如云的上京城里着实不起眼,徐家又没爵位,乃至叶满园同徐家长子定亲的时候,连素来见不得她好的继母,都有些真情实感地替她不值,可劲儿地给她爹叶茂林吹枕头风。
“你亲生的闺女,好容易养大了,又生得那副好容貌,满上京城的闺阁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