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回道:“大人,这魂魄前世未喝孟婆汤,是带着记忆的,已经知道了天命并且正在以人力更改,若是再让他改下去,那还了得?若是趁着现在把他抓了来,倒是勉强可以回复旧轨;而且另有一件,他改命也就罢了,却因此害了他父亲命去,这是不孝的大罪,上官说就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的。”
听到“害了他父亲”一句,贾赦顿时脸色惨白——这是他心里最惧怕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父亲贾代善还可以活十几年,安享天年的!
可是想到自己死后妻儿的悲惨下场,贾赦就不能无动于衷:“子方兄,小弟·····”
陈方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对黑白无常说:“天命不可违,既然可以更改,那就不是天命,而且他当时也不是有心要害了他父亲去,无心之失,何罪之有?你们把他放了吧,上官那里,我去说一下情。”
说着又对贾赦说:“贾将军倒是快点回去,魂魄离了躯体太久可是不好。”
话未说完,就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下,所触之处如有针扎,贾赦一下子惊醒,最后听到的是:“将军使我老母不至于流离失所,恩德小弟无以为报,唯有以此略尽心意了”。
声音渺渺,渐渐听不到了。
眼皮似有千斤重,贾赦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妻子立在眼前,见他醒了,惊喜道:“恩侯?”
贾赦怔怔地看着妻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娴已是避了开去,老太医进来为他做了诊断,最后说:“将军身体已是无碍的了,只需注意休息,勿要哀毁过甚即可”
送走太医之后,张娴从屏风后出来,流泪道:“恩侯,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了。”
丫鬟取来了水,贾赦喝了一口,去了喉咙里的涩感,才说:“苦了你了。”
张娴坐到他床边,抽抽噎噎地说:“你一倒下去就怎么也叫不醒,都快要吓死我了。”
贾代善去后,老太太哀痛儿子,史氏伤心丈夫,都倒下了,现正卧病在床;贾政只会死读书,不堪大用;王氏不使绊子就不错了,贾代善的丧事,婆婆太婆婆的医药还有的整个府邸的事务一下子全都压在了张娴肩上,除了繁杂事务还要为丈夫担惊受怕,现在贾赦醒过来了,张娴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
贾赦看着妻子,再想想梦中的家破人亡,长叹一声,握住了张娴的手。
就是死后要以不孝的罪名下地狱,那又怎样呢?他不下地狱,他的妻儿就得活在地狱里,所以,他认了,认了,父亲那里,他死后再去请罪!
夫妻俩一时相对无言,贾赦突然想起什么,问:“安宁,老太太怎么样了?”老人家年纪大了却遭受丧子之痛,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张娴僵了一僵,说:“老太太还好,就是担心你。”
贾赦发觉了,想起梦中的祖母,不由大急:“可是老太太出了什么事?”
说着就要起身,张娴连忙按住他:“你不要着急,你身体还没好呢。”
贾赦语气难得的严厉起来:“安宁!你是知道我的,老太太到底怎么样了?”难道梦里是真的·····
张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她对冯嬷嬷招招手,贾赦这才发现冯嬷嬷也在:“嬷嬷?”
冯嬷嬷走上前来,一脸忧j□j言又止,最后说:“大爷,您昏迷的时候老太太不愿意见奶奶和哥儿姐儿。”
“是安宁不懂事做错了什么让老太太生气了吗?”贾赦挣扎着要起身,“那我给老太太赔礼去。”
冯嬷嬷道:“大爷,不是奶奶做错了什么,是这府里······”她看看外面,咬牙道:“不知道这府里哪个黑了心肝烂了肠子的,竟然敢说·····说老太太·····命硬!”
作者有话要说:又变成夜猫子一族了······【幽魂状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