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啊,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原本哭泣的李润芝,此时却显得冷静多了,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现在他还能醒,比起预期来,还不算太坏,只要姐夫活着,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为了病人的保养,现在只能进去一个,你们看是谁先进去?”
“我是她的妻子,我先进去吧!”李润芝穿了细菌衣,进去了。
冷远山的脸如同一张白纸,整个人的眼窝深陷,干瘦的身体陷在病榻里,眼睛微微闭着。
“老爷……”李润芝轻声喊了一句。
冷远山的眼皮略略地抬了抬,但依旧是没有睁开。
李润芝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刷刷直流。
“额……”冷远山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
李润芝凑到他面前,低声道,“老爷,你想说什么?”
“润……芝……这么些年……难为……你了……”冷远山心里难过。
从润芝跟着他开始,他就已经是个双腿瘫痪的人了,她无怨无悔地伺候了自己快二十年,可是现在,他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不,姐夫,我不准你这么说,如果问我这辈子哪些日子最快乐,那就是和你在一起的这二十年,和自己爱的人厮守,真的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所以姐夫,你要好起来,我们还有好多日子要走,你说过的,你会努力不走在我的前面,让我难过……”
冷远山的眼眶里流出两窜热泪。
李润芝拿了纸巾,去给他擦拭。
冷远山想要伸出手,去抚摸李润芝的脸,可是努力了半天,一切徒劳。
他浑身像是被压上了沉重的石头,除了大脑,哪儿也不能运转了。
冷远山急躁地摇着头,嘴里咿咿呀呀,越是着急,越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润芝明白冷远山的心情,她安抚他,“姐夫,你不要乱动,你刚醒,身子还弱,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
“对……不……起,我恐怕……要食言了……”冷远山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
李润芝摇着头,“不,我不准你食言,你向来说话算数的,我不准你丢下我,你要给我好起来,你要是真要丢下我,丢下孩子们,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着你,因为二十年前我就说过……这辈子,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们再也不分开……”李润芝的眼泪滴在冷远山的脸上。
她好心痛。
冷远山吃痛地闭上眼睛,似乎再积攒元气,再说下一句话。
他觉着自己好没用啊,现在连说句完整的话,都这么艰难了。
二十年,李润芝跟着他二十年如一日,像自己的老妈子一样,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他何德何能这辈子能有润芝这样的女人守护着他。
“好……就算……为了你,我要坚持……”冷远山提着一口气,艰难地说着。
李润芝点着头,“嗯,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