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听闻此话,那细长的手指轻拂过鼻翼之下。
她最是喜欢挑战极限。
“是么,苍秦王殿下,不若咱们便来试试?”,只要她想逃离的地方,铜墙铁壁也困不住她——
话落的那一瞬间,施醉卿突然如一只豹子一跃而起,紫衣飞舞撩过夜色,刹那不见了踪影。
寂璟敖唇瓣一勾,似在嘲笑她的负隅顽抗,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他便只是看着,许久,才对着潮湿的夜空一声长啸,无数凶残的狼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为寂璟敖开路,追逐着施醉卿而去。
这些狼已经熟知了施醉卿的气味,不管她身处何方,他都能轻而易举,掌控她的行踪。
寂璟敖站在玄武行宫顶天的天狼头上,远远看着施醉卿在夜色中狂奔的身影,风萧萧揽夜惊尘,他衣袂飘飞,遗世独立,那沙漠在一轮风雨过后的夜色中,依旧还能卷起无边无际的漠土黄沙,丘陵起伏的曲线如最娴静的少妇,温温浅浅地对着大漠的天涯海角笑着,诉说着这属于黄沙之中最细水流长的故事。
从极高的视角俯视下去,施醉卿深一脚浅一脚留在潮湿漠土之中的脚印蜿蜿蜒蜒,那滚滚长啸的狼群如浪涛一般朝她汹涌而去,在一望无垠的漆黑之中,两点水润的光泽在寂璟敖的眼里浪花般跳跃,与那蜿蜒的脚印一道远去……
寂璟敖眸光一边,该死——
她没穿鞋——
他心中咒了一声,玄色衣袍猎猎飞扬,消失于宫瓦之上——
施醉卿回头看龇牙咧嘴凶狠的大漠狼军,冷笑一声,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笑容就有些龟裂了,速度也慢了下来。
有三句话可以形容她现在作茧自缚的下场。
跑的比畜生快,那是什么?自然是比畜生还畜生。
跑的和畜生一样快,那是什么?自然是个畜生。
她若不是停下来不跑了,那是什么?连畜生都不如……
该死的寂璟敖,总是能将她冲动的情绪挑起,害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出丑,将这东厂阴狠毒辣的九千岁大名都给侮辱了,该死该死——
施醉卿气得跳脚之际,一张赤黑色的狐毛大氅从天而降,飓风般卷动将她的身子围在其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擒住,她落入男人怀里的瞬间,男人转了一个身,她的脚脱离泥沙之中,身子在空中飞舞旋转,一切发生在不过电光火石的刹那,她便对上男人盛怒的眸子。
那是这些日子,施醉卿从未在寂璟敖的身上见过的愤怒,那双世间星辰都难以比拟的眸子,晦暗、阴嗜、比焚谷幽深的阴司地狱更可怕。
施醉卿的心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围在寂璟敖脖子上的手,一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