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阙冷哼一声,戒贤道:“佛家最重沐浴斋戒,戒贤风尘仆仆,满身晦气,只怕会为王府带去风尘霜气,皇上万金之躯,是敦商的天,戒贤更是不敢将霜气带到宫中,王爷好意,戒贤只能心领了。”
“大师是得道高僧,圣洁高清,什么魑魅魍魉能近大师的身?况且,这焚香沐浴,在本王的王府不也一样,大师一再推脱,怎么?这是在责怪本王没有及时盛情恭迎大驾?”
戒贤已被宗政阙逼的没有退路,净善正欲出口辩驳,戒贤阻止他,随即对宗政阙说道:“王爷盛情相请,贫僧怯之不恭,叨扰王爷了。”
宗政阙满意一笑,对左右随从道:“来人,去宫里请太医。”,随后宗政阙侧开身,做出请的动作,“大师,请。”
戒贤深呼吸一口气,抬脚。
“大师。”,施醉卿从马车后绕了出来,眼角含笑,容颜无双,修长的指节漫不经心地敲着折扇,带着几分玩味,一步一步朝戒贤走去。
众人将目光从戒贤异域风情的容颜转移到施醉卿妖气侧漏的脸上,不由得心神一窒。
施醉卿踩着众人自动让开的道路走到戒贤面前,笑道:“素闻千金公主是顿商第一美人,风华绝代,沉鱼落雁之姿名扬四海,大师几日前不是说引本督见美人一面,便算是报答了本督,怎么一到了这顿商,大师却要去王府享乐了?”
宗政阙打量施醉卿,无论是着装打扮还是言行举止,眼前这男子,都与平凡百姓扯不上关系,尤其,他敏感地抓住了施醉卿话中的“本督”两个字。
宗政阙敛眉,浓眉像一把刀一样凌厉,他目光扫射着施醉卿,“大师,这位是?”
戒贤动了动嘴唇,看向施醉卿,心中无奈一叹,最后还是道:“这位是施施主,这一路,多亏了施施主侠义相助。”
“施施主?”,宗政阙眯眼。
施醉卿一笑道,“在下施醉卿,大夏国大都人士。”
宗政阙眼一凛,“你是大夏国东厂督主?”
施醉卿垂眉一笑,手执折扇拱手道:“怀宁王,幸会。”
宗政阙眸光闪过冷光,唇勾起冷笑,如鹰一般绝戾的目光盯着戒贤,似笑非笑道:“大师结交四海,广为友邻,连大夏国督主,都与大师有此交情,亲自屈尊送大师回敦商。”
宗政阙这话值得玩味,施醉卿是天下众所周知的佞臣阉人,民间大人吓唬小孩也时常将施醉卿搬出来,可见施醉卿的名声,真的是名震四海,只不过,算不上好名声,而戒贤却有极好的声誉,如今他与施醉卿一道出现,且宗政阙如此似是而非的一番话说出来,自然让人心生怀疑。
施醉卿顺势就将话接了下去,“本督在大漠正巧遇上大师,大师一番佛理至诚动人,本督心有所动,无以回报大师的谆谆箴言,见大师门下弟子全葬身沙匪手中,而大师只身一人行走大漠不便,便送大师一程,到这敦商脚下,见风景宜人,便有些舍不走了。”,施醉卿顿住,抬眉看着宗政阙,“怎么,王爷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么?本督可以逐字逐句解释与王爷听,免得王爷看错了什么听错了什么,这误会本督是小事,误会了高僧,可就是大事了。”
围观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话语间,连连点头。
“高僧果然佛法无边啊,竟然感化了大夏国的第一大恶人……”
“就是就是,我那儿子好吃懒做,视赌成性,改日一定上法门寺,求高僧开导开导……”
……
宗政阙气得胸口差点一梗,阴鸷的眸子看了施醉卿一眼,施醉卿三言两语就主导了百姓的思想,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还顺道带了戒贤一把,赌得他无话可说,实在可恶。
但施醉卿到底是外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捏住戒贤,而不是对付施醉卿。
遂而宗政阙客气对施醉卿道:“督主不远万里亲自护送高僧回来,我顿商国百姓感激于心,不知督主可愿在殷城住上几日,让本王一尽地主之谊,也算是本王代替大师答谢督主的相助。”
施醉卿很干脆地道:“本王沿途所见敦商之景,堪称名胜奇观,正好有一览敦商美景之意,如今王爷盛情邀请,与本督心意相合,本督先在此谢过王爷了。”
宗政阙笑容有些挂不住,看着施醉卿的目光很是深沉——这当政之人对各国局势都是异常敏感,作为大夏国最有权势之人,施醉卿不可能不知道敦商如今的局势,宗政阙不由得多疑地想到:施醉卿为何要在敦商动荡之际以戒贤为借口留下?
但不管为何,也不管施醉卿对他的计划是否有阻碍,他话已出口,敦商众多百姓听见,也不好收回。
宗政阙挂着笑,道:“那好,大师,督主,两位已备至好酒席,请。”
“王爷如今是敦商的辅政大臣,敦商国政务都在等着王爷处理,大师都不敢打扰王爷,耽搁了王爷的正事,本督又岂敢?”,施醉卿收了折扇,弯唇道:“这地主之谊就不劳烦王爷了,由高僧引见公主府,本督来了敦商,最想见的,还是这美人儿呢。”
宗政阙情绪不外露,城府暗藏于心,“公主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怕是要让督住失望而归了。”
施醉卿不仅身份特殊,且敏感,不宜得罪,但她真正的来意宗政阙弄不清楚,就绝不能冒险让她见到千金公主。
“王爷不是公主,又怎知公主病得连客人也不能见?”,施醉卿道:“倘若公主真的的病弱如此,本督就更要见了。”
宗政阙目光凌厉,杀气凛然,施醉卿却视而不见,自顾自笑意满满说道:“若敦商国御医对公主的病束手无策,本督手下,还有一位伽梵世家的公子医术高明,本督探望了公主,若有必要,让卓不凡到敦商走一趟,为公主瞧瞧脉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