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然第一眼看到饶宗礼就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有洁癖,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干净」的眼神,连看人的时候都像带着消毒药水一样。
沈仲然‐‐饶宗礼更加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但沈仲然却表现出热络的样子,尽管饶宗礼的眼神不算很热情,他还是朝他露齿一笑。
「你好!」
「你好。」由于修养的缘故,饶宗礼给予最基本的礼貌回应,随后问:「请问你是‐‐」
沈仲然先是上下打量一下饶宗礼,最后歪过头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放肆,像是纨袴子弟打量良家妇女一样,蓦地扬起嘴角,露出标准的邪恶笑容。
「我来要回我儿子。」
饶宗礼上班的地方是市里的大型综合医院,几天前的清晨,他和值班护士一起到病房巡视,当时病房里的年轻女人正在给孩子喂奶,虽然脂粉未施,仍然可以看得出是个漂亮的女人。
「你儿子很可爱。」虽然看过无数婴儿,但他对这个上礼拜由自己接生的小家伙有种莫名的好感,忍不住弯下腰,伸出手指在小婴儿嫩嫩的脸上轻轻点了一下。他平时不太会说什么赞美的话,今天算是难得了。
那时,孩子的妈妈也露出安心的微笑,摸了摸婴儿柔细的头发。
只是,美好的事物似乎都是很难长久的。当天晚上,就在他要下班之前,护士急急忙忙告诉他‐‐孩子的妈妈不见了,她带走了一切私人物品,只留下孩子,很难让人相信她还会回来。
饶宗礼先是楞住,最后还是很冷静果断地做了暂时性处理,但是一个星期过去,那个女人仍然没有回来。
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也接受很多,所以,最后他偷偷把那个孩子带回家。
大概是最近比较空虚的缘故吧,他忍不住想,或许这样一个孩子才是能永远和他在一起的人,与其交给社会局安置,让孩子再多捱一段没有人疼爱的日子,倒不如他自己来照顾,也好与他为伴。
只是生性严谨的他对这种非正常程序的作法仍旧有些犹豫,最后只能勉强用自己相信孩子的母亲还会回来的蹩脚借口说服自己「暂时看管」男婴。
只是前天才把孩子带回家,今天这个被遗弃一个多月的男婴突然有了父亲来找?
沈仲然其实很烦,自从出狱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烦躁。
他不喜欢孩子,更没有想过在这个年纪有小孩,那个女人会怀孕,他完全是被蒙在鼓里的,等到预产期快到的时候,她才告诉他,她怀了孩子,想要结婚。
在他看来,这是个荒唐到极点的威胁,女人低估了他的冷血,也高估了她自己的「筹码」。结婚是绝对不可能,但是孩子,他愿意出大钱买回来,有个孩子传宗接代,他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了。
可惜那女人不懂见好就收,竟偷偷躲了起来。
本来他也不在乎,但之后想想,到底还是自己的骨肉,于是辗转查到了女人生产的医院,可是接着得到的消息却是‐‐孩子的妈跑了,而孩子则是被妇产科医生给带回家。
把素不相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带回家照顾,这么麻烦的事也会有人做?这在沈仲然看来已经是天大的「好人」行为了。于是要到这位好心医生的地址后,他亲自上门来找儿子,顺道看看这位男性妇产科医生,结果一见,嗯‐‐到底要怎么形容眼前的男人,他还没想好。
「你是小宝的爸爸?」虽然已经相信眼前这个花哨的男人就是孩子的父亲,但饶宗礼还是再问一次。
「小宝?」沈仲然皱眉。这傻名字谁取的?
「你怎么现在才来找他?」饶宗礼又问,眼前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和那个扔下孩子不管的母亲,早在他心里留下极其恶劣的印象。「为什么你太太生孩子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
「等一下‐‐」他的质问让沈仲然有些头晕。这个男人怎么好像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一样,他‐‐不是孩子的妈吧?「这位先生,请你在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不要妄下定论可以吗?」妈的!这已经是他最斯文的说话方式了。
皱了一下眉,饶宗礼伸手推了下眼镜,「在我看来,在妻子生产时没有在她身边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就是不应该。」
呵!沈仲然讽刺一笑,还真是一副医生的嘴脸。
「医生,问题是我现在还单身,那个女人跟我的关系,也没到要当夫妻的地步,我的精子平常都是贡献给左手或者保险套,那女人瞒着我,偷我的精子去生孩子,你觉得我应该在她身边尽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