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静的心境已大有好转,然而母亲春花却每况愈下。
最近几天,她家的院子里动不动会飞来一些小鸟,有知名的,也有不知名的,竞相鸣叫着,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给主人,叽叽喳喳个不停。
有的鸟儿非常大胆,他会直接落到距离母亲春花很近的地上,轻盈的寻找东西吃,似乎一点儿也不惧怕近在咫尺的人。
春花看到眼前的那只鸟,正轻轻的走来走去,嘴在泥土与杂物之中不停拨拉着,就围绕在她的身边,她也跟着这鸟儿挪动脚步,陶醉其中,乐得直流口水。
有一天,母亲春花看到有一只鸟围绕在她身边良久,却突然飞走了,她竟然不顾一切扑了过去。这一扑,不但磕破了嘴,鲜血直流,而且还磕掉了两颗前门牙,遗憾的是,那鸟儿她也没有逮住,连鸟的身影竟然也看不到了,她失望地伸开双臂,淡淡的说道:
“孩子你别走啊,别走啊,妈来救你了!你这是怎么啦,看到妈怎么还飞了呢?”
母亲春花上下嘴唇肿了起来,分别向上下涨开,嘴上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流着,流在了衣服上,流出了数道血迹,看起来甚是凄惨!
然而母亲似乎没有感觉到痛,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不停流淌的鲜血,甚至就像没有磕倒过一样,还是一个劲儿的呼唤着,一个劲儿伸展着双臂。
那刘麻看见春花摔在地上,双眼瞪得像两颗圆球,不紧不慢走了过来,边将其扶起,边怒斥道:“多大的人啦,是站不稳当的小孩还是已经老糊涂了,平地上都能摔倒,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笨这么没用的女人!”
母亲春花看都没看这个男人一样,眼睛依然盯着茫茫天际,寻找着那只已经飞走,不知飞到了何处去的小鸟,满脸尽皆失落和无奈的表情。
而那刘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朝正屋而去,嘴里还痛斥道:“真他娘的恼人,整天跟个傻子一样,正事不干一件,还学着孩子抓小鸟,也不怕他娘的将自己摔死……”
刘麻拿起旱烟锅子,靠在了被子上,随之便将袅袅青烟在他头顶升起。
这刘麻自从得知红杏怀孕的消息已传遍周边乡镇;自从得知李憨子自知受辱,大吵一场,洒泪而去,现整日借酒消愁渐成废人;自从那红杏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成了众人口中的“**”,他除了下地干活,几乎总猫在家里。
然而在母亲春花摔倒的这天晚上,这刘麻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又回来了。
刘麻从家里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整个乔晓静都裹在一层薄薄的黑纱之中,从家里面出去,在村里面转悠了一圈,没有碰到任何人,整个村子异常安静,平日里还能够听到几声狗叫声,这一夜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也许是农忙季节的缘故,农民白天都忙碌着在干活,一个个累得跟狗一样,这狗也一定是累了,连叫两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刘麻转身又往回走去,走了约莫二三十步远,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异常之事,突然停下了脚步,思忖了一小会儿,而后又改变了方向,朝着村西头的那条土道走了去,越走步子越快,越走越急切,而且还不停喘着粗气。
除过回家的这条路外,他脚下的这条路也许是他走得最多的一条路了,而且还经常走夜路,对这条路来说,哪处有个窝,哪处有块石头,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这刘麻走着走着,看到了前面有个人影,他警觉地放缓了脚步。
虽然有月光,但因为距离较远,刘麻一时还确定不了前面的黑影到底是谁。
也许,这黑影也注意到了有人过来,也放慢了脚步。
双方停顿了几秒钟时间,这刘麻慢慢地往前挪了挪脚步,又停了下来,心里有点儿忐忑,前方的人也挪了挪步子,紧接着便装模作样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
就在两人行将相遇之时,刘麻认出了对面的来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家村数一数二的人物---乔氏族长、大财主乔宝财,他怔了一下,随之便想上前打个招呼,令刘麻不解的是,这乔宝财却紧锁鼻子歪着嘴巴,刻意改变相貌,假装没看到刘麻,疾步走了过去。
这刘麻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乔宝财认出了他。
当然那乔宝财心里也很清楚,刘麻不可能没有认出他。
在这一刻,唯独只有他们两人的路上,两个都与李憨子媳妇红杏有染的男人却选择了陌路,抑或为了避免尴尬,终未捅破面前的那张纸,假装月亮被黑布蒙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