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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1页）

&ldo;他说得对，&rdo;展昭良久方才开口，讥诮地笑道，&ldo;做了这么久的官，连我都已不认得我自己了。&rdo;

秦潼怔住，想说这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就听展昭缓缓道：&ldo;其实我很羡慕白五弟，他是一片赤子之心，多少年未改。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他是天之骄子，天生来浪迹江湖的游侠。他那会儿来找我，要我不做这个官，其实是他看得最清。官场就是个大染缸，任你一身钢筋铁骨，进去也少不得低下头做人，几年出来，早不是当初的颜色了。&rdo;

他像是想笑，却到底没有笑出来，只是慢慢地说道：&ldo;白玉堂看出来了，他是想拉我脱身。&rdo;

&ldo;可你不是说，做这个官不是为了名利，是为了辅佐包公、是为了天下百姓吗？&rdo;秦潼听展昭这么说，忍不住皱起眉来，&ldo;这会儿你又说这些有的没的，给谁听呢。&rdo;

展昭闻言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他忽然举起酒坛子大口灌起酒来，秦潼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耳边就听得&ldo;咕咚咕咚&rdo;声不断，那一坛酒竟转眼便被展昭一人喝完了。

他拿手背擦过脸上蹭着的酒水，淡淡道：&ldo;都是借口罢了，说白了，我也不过是个俗人。&rdo;他说着仿佛笑了笑，又似乎只是扯了扯嘴角，&ldo;家父屡试不中，很是郁郁不得志，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我是母亲独自拉扯大的。但我七八岁上便跟着武功师父上山学艺，上头虽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我母亲是续弦，她身边其实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后来长大了，两个兄长打理家中的染坊的生意，我便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我母亲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一直放心不下我‐‐闯荡江湖到底比不得正经营生，家中生意我难以插手，自己又没什么手艺傍身，将来如何过日子？&rdo;

展昭笑叹道：&ldo;我入朝为官，说得好听些，是辅佐包公、为国为民，说得难听些，那便是我不能一辈子这样混下去。我母亲不能看我顶着南侠的名号混一辈子，她盼望我出人头地的方式能够光耀门楣，希望我将来能够成家立业。哪怕我帮不到家里，也最起码不要每次回家都问她伸手要钱。&rdo;

秦潼听得愣怔，她过去觉得，闯荡江湖实在是件再风光不过的事情。何况展昭年纪轻轻就闯出南侠的名头，江湖上多大的万儿，谁不羡慕？

可年纪轻轻的南侠方才跟她说，&ldo;闯荡江湖比不得正经营生&rdo;，他不能一辈子闯荡江湖、一辈子向家里伸手要钱。

江湖人说得好听是劫富济贫，说得难听便是一群乌合之众，动辄摊上人命，还会招致官府通缉。的确，谁能将闯荡江湖当做真正过日子？除了白玉堂那样放浪形骸之外的，谁不得为五斗米折腰？

秦潼忽然便觉得无端心痛，她伸手拉住展昭，低声道：&ldo;你莫要难过，咱们总归是要长大的。谁能想白泽琰那样一辈子跟个孩子似的，想怎么过便怎么过呢？长大了，可不就该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吗？&rdo;她扯着嘴角笑了笑，道，&ldo;你看看我，不也要成亲了？&rdo;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最后算是展昭的剖白吧，他固然是为了大义，可也不全是为了大义。这点心思他没法和白玉堂解释，但他和秦潼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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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多情自古伤离别

秦潼喃喃道：&ldo;你看看，我这不也要成亲了？&rdo;言罢长叹一声。她说这话原本是安慰展昭，孰料展昭听了这话反倒更是郁郁，探手自秦潼身后将尚未开封的那坛酒也拎了过来，拍开泥封仰起头便灌了一口。

&ldo;我只这两坛酒，一坛已叫你喝了，好赖给我留上一坛。&rdo;秦潼见状皱起眉来，只怕他喝得又快又疾，没得伤了身子，伸手便要去夺酒坛子。展昭却不肯给她，反倒就手又喝了一口，这才淡淡道：&ldo;你就让我喝吧，&rdo;他偏头望了秦潼一眼，却又猝然回过头去，半晌方才嘎声道，&ldo;就当是散伙了。&rdo;

秦潼一下便记起来，这人方才还直言不讳地承认有意疏远自己，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ldo;展雄飞，你说清楚，我秦潼哪里对不起你了？好端端的要与我一刀两断，总该有个说法‐‐别再拿做不做官那些鬼话来糊弄我。你不是第一天做官，要是因着这些，你还用等到今天？可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儿糊弄。&rdo;

&ldo;你不曾对不起我，&rdo;展昭闻言沉默半晌，方才轻声道，&ldo;是我对不住你。&rdo;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两人究竟连兄弟都做不成，是他对不住在先。

秦潼却趁展昭说着话，一时失魂落魄，她伸手一把便抢过酒坛子，仰起头来灌了几口，哼笑道：&ldo;你怎么对不住我了？怎么我这个正主竟是一点也不知道呢？&rdo;

展昭失神地望着秦潼，她方才也喝得很急，白玉一样的脸颊上泛出殷红来。淋漓的酒水洒在前襟上，隐隐显出锁骨的形状。展昭艰难地偏过头去，只觉一股火气腾升起来，咬牙道：&ldo;你不必知道。&rdo;

&ldo;这便没道理了，你是要和我散伙，怎么我就不必知道？&rdo;秦潼仰头看着展昭。她并不甘心和眼前这人自此恩断义绝，方才明明还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要恨他一晚上，便将这讨厌鬼忘掉。可这会儿人就在一旁了，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后半辈子那么长，她怎么舍得就这么将他推开？哪怕今后再也见不着，最起码想起他的时候，心中也是欢喜的。

可展昭怎么会让秦潼知道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涌动的情愫，冷冷道：&ldo;这是我的事，我说你不必知道，你便不必知道。&rdo;

&ldo;你不说，我便猜了。&rdo;秦潼也冷下声音，&ldo;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真要叫我猜中了，你可莫要脸上挂不住才好。&rdo;

展昭听她如此说，不由抿起嘴来，半晌却又忽然一笑，道：&ldo;好啊，你猜。&rdo;他这一笑目中仍旧难掩沉郁之色，可到底是个笑模样，竟把秦潼看得呆了。她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有些赧然地偏过头去，沉吟片刻，开口道：&ldo;是因为我要成亲吗？&rdo;

她虽觉得有些荒谬，毕竟展昭不知她是姑娘，两人这些年就如同兄弟一般，好好的她成亲，展昭与她散伙做什么？可回头细想，展昭真正不给她好脸，似乎就是那晚她说漏嘴之后。

难道展昭是觉着他自己尚未成家，自己便先成亲，太不仗义？秦潼到底喝得有些多，思绪不由有些混乱，她以手支颐望着展昭，笑着问道：&ldo;我猜得对不对？&rdo;

&ldo;不对。&rdo;展昭阖起眼来，心道：你是知府之子，前途远大，原本便该早早成家立业，在这京城之中闯下一番事业来。我又怎会因此与你疏远？

秦潼却皱起眉来，道：&ldo;展昭，你不要诳我，不是为了此事又能为了什么。&rdo;她说着忽然笑了笑，忍着剧烈的心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道：&ldo;总不会是你喜欢我，又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才要与我一拍两散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