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梧满不在乎地鄙视自己的亲弟弟,鄙视完了还得自个儿心疼,一笔写不出来两个杨,他们家的娃哪怕再讨人嫌呢,遇事总不能当真不帮手的。
“卫宁是你师叔两年前送来的,身份来历半个字没提,我只能从纹斛这边下手——旧朝五皇子同前卫国公府两位公子交好,其中一个是如今的开国将军卫诚,另一个死在了卫国公府株连一案之中,巧了,名字正好叫卫宁。”
其中纠葛不是他们关心的事儿,杨梧只想借着这个劝杨靖一句:
“人家是发小,你觉得还有争的余地么?”
他们家不止杨梧一个男丁,不指着他传宗接代,能找着个相守一辈子的人比什么都强,只可惜……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
“你无需多言,我自有计较。”
杨靖收剑准备回屋里沐浴更衣,虽说如今卫宁已比从前安分太多,可叫他跟纹斛单独呆着还是不放心。
他显然把留在那儿当眼线的李丰杨自动忽略了。
“白眼儿狼——你们的事儿我也不掺和了,李丰杨的事既然已经解决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今天跟你在这儿道个别,我一会儿就走。”
杨梧拍了拍杨靖的肩膀,沾到一手黏腻的汗水,她一脸恶心地顺手在杨靖衣襟上擦了擦,结果擦到更多的汗水。
个倒霉玩意儿。
“走了,要是想找个人哭鼻子就来万灵谷找你姐,你姐还没找着你姐夫,有大把时间可以听你发牢骚。”
高挑瘦削的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衫,配杂色头绳,一根马尾,两把弯刀,自有一番利落干练。江湖儿女不言别愁,她只转头对着唯一的胞弟洒脱一笑,足尖挑起一旁的包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山下。
他们杨家男儿,自不会沦落到需要个女人来替他劳神伤心的地步。
有缘也好,无份也罢,不过就是老掉牙时对儿孙的一截谈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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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丰杨哆嗦着缩在屋子角落等着随时通风报信,他知道偷跑去皇宫是他不对,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皇宫的墙那么好爬?
结果害他来这儿守疯子。
还好疯子在睡觉。
李丰杨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一直睡,一边往外头望想把换班儿的人望过来,早前他闹的那一出把师门上下的人都折腾出去天涯海角找人了,到现在还没能回来,所以只能他跟二师兄轮班倒。
总不能让杨梧一个姑娘家守着那俩大老爷们儿。
人没望过来,倒把瞌睡虫望来了,李丰杨脑袋一点一点,快要磕墙上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险险免去一场血光之灾。
“你是谁?”
屋里传来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睡意瞬间炸飞,同样的场景从前经常看见——这是卫宁间歇性地又失忆了:隔一段时间,忘记之前所有,记忆从头来过,哪怕经历得再多再曲折,到点儿自动消散干净。
而且这个消散的当口,往往是他脾气最暴躁的时候,前几次都是师父在给压制住了,这次……
李丰杨抖着身子打算立刻跑去找二师兄回来压阵,脚底抹油之前鬼使神差地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卫宁仍旧顶着那张懵懂纯善的脸,状似无害,实则轻易就能取人性命。
离他最近的纹斛背对着李丰杨,也不知醒了不曾,为他小命着想李丰杨还是希望纹斛继续睡着,免得醒来说错话做错事惹怒卫宁。
就在李丰杨暗自求神拜佛时,原本躺着的纹斛突然有了动静,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抚上卫宁的脸颊,随后——
狠狠拧起一坨肉。
“我是你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