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富强寒着脸坐上车,身上的寒气隔着车窗直直向四周迸射散,安保对的副队长都搓了搓胳膊,学荣富强说话。
“荆哥,我也记着你了。”
“万哥,你就别打趣我了。”荆鹏低头签字。
万重怼了下他胳膊:“讲真的,你真不害怕?那可是荣副总,这几年咱们厂里外一把手,势力大着呢。”
一般人谁敢跟荣富强硬钢,就算是站队也没荆鹏这么胆大不要命的。
“花无百日红,”荆鹏合上笔帽,转了下手里的笔,“万哥不也不怕吗?”
“嗐,我怕呀。”万重把手插兜里取暖,看着荣富强已经瞧不见的车影,耸耸肩,“但没办法,温总帮过我。所以,我从不看花期。”
他认得自始至终也就是那一枝花。
荆鹏点头,表示理解:“老温总确实帮人无数。”
万重把手指伸出来轻了轻摇了下:“我说的是温总。”
“温总?”荆鹏诧异。
听惯了老温总的故事,他还第一次见有人感激温成的。
“对,就是咱们温总。”万重并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那年我妹要动个手术,
手术不大,就是在脸上。我家里是种地的,没啥钱。原本就打算在我们县城做,但我那时候工作了几年,有了点积蓄,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把她接省城。”
说到这,万重自己都还笑了下。
“光是托关系找病床就花了大半的钱,更别说再找个好医生看诊了。我当时跟我妹就坐在医院台阶上,想着要不就回家吧。就像我娘说的,反正一辈子也不长,凑合凑合就过去了。”
荆鹏顺着他的话往下猜:“然后,你们就遇见了温总?”
“嗯。”万重至今都记得那时候的温成,走路吊儿郎当,提了个精致昂贵的糖盒。
从他们身边经过,又退回来看他们准确来说,是看他妹妹。
“小姑娘,别哭了,给你糖吃。”
因为温暖常年在医院,温成已经习惯了随手揣糖,见着谁都要给上一把。整栋住院楼里的小朋友们都相当喜欢温成。
“再后来,温总就给我们掏了医药费。”
万重那时候也想过跟温成,一半是想报恩,另一半也是觉得温成有钱,跟在他身边的前途会比较好。
他就是个这么会算计爱计较的普通人。
但温成拒绝了他。
温成长身斜靠在柜台边,挨个在账单上签自己的名字:“我帮你妹妹也不因为想让你替我做些什么,真没什么原因。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也有个正住院的妹妹。”
温成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所以看不得有跟他妹妹年龄相仿的女孩受伤害。
荆鹏不知道万重的未言之意,继续点头,擅自揣测:“所以,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决定要跟温成了?”
“差不多吧。”万重活动着手腕,眼睛盯着从里面一瘸一拐出来的吕山,“主要也是工资给的高,福利待遇好。”
刚刚叫得最厉害的吕山,刚刚明显是被打得最惨,走出来的时候鞋都被踩掉一只,外套也被撕烂了个口子,整个人狼狈不堪。
偏着刚一出门口就遇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守在门口的记者,围着就是一顿的长枪短炮的拍。
吕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形象透过照片,彻底地焊死在海市人的心中。
日后别说是找工作了,就是跟人见面都会有人指着他“哎”个不停,随后炸
裂地问出一句话——“你之前是不是上过报纸?”
温暖大刀阔斧地砍走厂里那么些人,随后就开始重组部门,不少原有的领导搭子都在这几天彻底的解绑换人,重新制定厂里规范,提高员工的福利待遇。就这样在温暖棍棒加大枣的强硬举措下,罐头厂气氛逐渐回之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