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烟惊愕地看着渐渐走近的二人,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竟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母子俩的目光就这样隔着人群堪堪对上,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对母子的身上,两人之间仿佛隐藏着一场硝烟,一触而发。
厉沛铮牵着苏冉的手终于走到顾如烟对面,顾如烟越过厉沛铮的肩膀,落在身后那个熟悉而纤细的身影上,她微微眯了下眼睛,一张仪态雍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但收回视线,再次对上厉沛铮的目光时,顾如烟微微一笑,“沛铮,你来得还真是时候,不过……怎么就迟到了呢?让人家林小姐好等!”
厉沛铮看也没看林诗卉一眼,只是直直与母亲对视,转而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那慑人的双眸闪着寒光。
“你们在做什么?看这架势,是在开新闻发布会?”厉沛铮勾着薄唇,却是神情冷冷,“发布什么?事先怎么没有人通知我,有人在这里开发布会?”
厉沛铮的一袭话让顾如烟颇有些下不来台,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微微蹙了下眉,“沛铮,发布会是我要召开的。”
“哦?母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公布,还需要搞这么大的场面!”厉沛铮一瞬不瞬地看着顾如烟。
顾如烟有些不自在,她并没有想到,好几天不见踪影的儿子居然会出现,而且,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宣布厉、林两家联姻时出现,而且,最让她意外的是,他居然还带着姓苏那个女人。
顾如烟深吸了口气,虽然心里极度不满,但在这种场合下只能忍下,缓缓一笑,“沛铮,你怎么忘了呢?我们厉、林两家联姻是一早就说好的事。今天,我是替你向大家介绍你的未婚妻。”
“哈,联姻?未婚妻?”厉沛铮淡笑一声,神色冷凝,“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订的婚,这位林小姐……又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未婚妻!”
“沛铮……”顾如烟的目光猛地缩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不给她的面子,这一切,显然是跟身后那个女人有关,她扫了苏冉一眼,不禁心头冒火,却也只能压抑着。
“母亲,我想……我什么时候订婚,跟谁订婚,我的未婚妻是什么人,这一切都应该由我来决定,而不是您没有经过我同意,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擅自决定这一切。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接受。”厉沛铮打断母亲,不留一丝余地说道。
“沛铮,你……怎么能这么胡闹!”顾如烟咬了咬牙,暗暗冲他使眼色。
“母亲何需如此?结婚的毕竟是我,就算您替我选了您的心头好,却终究不是我的心头好,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厉沛铮淡淡扫了一眼站在顾如烟身边的林诗卉,她微垂着眼帘,脸色很白,显尔意见,此时此刻,她是极难堪的。
可厉沛铮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弯了弯唇,慢慢说道:“林小姐,你说……是不是呢?”
本就难堪的林诗卉听到这句话,更加窘迫了,她匆匆抬头看了厉沛铮一眼,而他的却像是早就算好了一样,对视的刹那,他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她读得懂,那是一种嘲讽,甚至警告,他想让她知道,她不该……触及他的生活。
可是……这不是她主动要求的,这是他的母亲请她来的,凭什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要承受这样的凌辱?他厉沛铮凭什么要这么羞辱她?他当她林诗卉是什么?
“沛铮,你干什么?你这么可以对林小姐这么无理?林小姐是我请来的,你……不可以这样!”顾如烟焦急万分,可当着媒体,又不好发脾气。
“不错,林小姐是母亲请来的,所以……就请母亲好好招待。但是……请不要再扯上我,我厉沛铮不会同意这桩联姻,更不会跟林小姐交往。”厉沛铮顿了一下,再次看向林诗卉,“林小姐,我的意思,我想很久之前就已经告诉你了,也许是你没有听懂,也许是你理解有误,但是我确定,从来没有给你任何的希望和默许。”
“沛铮,你太过分了!”顾如烟倒吸了口冷气,不满地说道。
“母亲,真正过分的是您!”厉沛铮毫不让步,“您背着我举行这场新闻发布会,是想赶着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坐实了这件事情,以便到时候让我无法拒绝是不是?”
被说中的顾如烟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
厉沛铮摇摇头,“这没用的!我们做了这么多年母子,您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如果是我不愿意的事,您以为……你能强迫我吗?更何况,这是我的终身大事,自然要经过了我的同意!”
厉沛铮话音未落,下面的人已经议论开来,“这下有好戏看了。”
“就是……真是意外收获啊!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豪门母子对峙的戏,真是没有白来。”
“还有啊,你们看,林大小姐那张脸,真是难看啊,自从厉沛铮出现,她的那张脸就是白的,哎……真可怜,也难怪,像厉沛铮这种男人,是不能轻易爱上的,就算你付出了整颗心,他看上你还好,否则……就只能换来一顿奚落!”
“哎……这下脸可丢大发了!这相当于厉氏当众给了林氏一个巴掌啊!说起来……厉沛铮还真是硬气!”
“可不!这样的男人才有魄力,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处于怎样的风口浪尖,依然我行我束,别人又能奈我何?”
“很显然,厉沛铮看不上林诗卉,他喜欢的,是手里牵着的那个吧?”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地传入耳膜,林诗卉觉得难堪极了,就仿佛被人当众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她死死地咬着牙,几乎把牙快咬碎了,唇齿间能尝到一股腥咸的味道。
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因为喜欢他罢了,可是……就因为这个,她就要在这里,承受这份侮辱吗?
林诗卉深吸了口气,良好的教养让她必须维持最后一丝风度,她转过身,对顾如烟轻轻一笑,“厉伯母,看来……今天我不该出现在这儿!我想……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需要关起门来好好处理一下。”说完,作势就要走,却被顾如烟一把拉住,“哎……诗卉,你不能走!你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厉家的少奶奶,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要走去哪儿啊?”
“……”林诗卉一僵,想要挣脱开顾如烟,“厉伯母,我想你是弄错了!这只不过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我是多余的!”
“我没弄错!”顾如烟很坚持,她的目光忽地扫向站在厉沛铮身后一直沉默的苏冉,“这里的确是有个多余的,但绝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