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镇不大,三面环水,紧靠衡阳山脉,是一处极好的风水宝地。一江春水,波光潋滟,笼罩着临江的一处华丽亭角。亭子四周到处是挎着腰刀的护卫,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丫鬟,具是凝神屏息不敢出声。
镇上的草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想必是哪位老爷下来巡查地方政务。可是这巴掌大的芙蓉镇顶多也就是州县老爷下来游山玩水罢了,他们若是知道来这里的是当今大名鼎鼎的靖安侯,定会更加惶恐万分的。
亭角紧连着穿堂游廊,临江的竹椅上,卧着一个神情没落却又坐立不安的男子,正是一身寻常锦袍的君骞,头发简单束了起来,别着一只镶嵌宝玉的金冠。捏着酒杯百无聊赖的看着浩渺的江波,一边上了年纪的医官不停地皱眉。
“侯爷……侯爷的身体虚火焦盛,气血不足,需要戒酒养生……”
“滚!”君骞的视线随着江流而去。
那医官叹了口气,缓缓退了下去。
君骞看着远远荡去的江水,暗道果然是个好地方,不过……他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欧阳云阔却是在这里生活过了很长一段儿时间。
楚天临行前的那句话着实刺痛了他,他早已经派人将芙蓉镇四周翻了一个底朝天,哪里有欧阳云阔的影子?欧阳云阔应该是到了涿州,可是为什么楚天说三天后是芃儿和欧阳云阔成亲的日子?
欧阳云阔那个混账究竟在哪里?难不成躲在了衡阳山里,那样的话可是糟了,还需要另外加派人手,毕竟衡阳山欧阳云阔经营了这么多年,机关重重易守难攻。这倒不是他所忧虑的,他最忧虑的是芃儿那丫头现如今怎么样了?伤的到底重不重?他不敢过分逼迫,只得远远派人围着那所客栈。
她终归是恨毒了自己……
君骞猛地灌了一口酒,突然咳嗽了起来!迎着江风顿时颇显苍凉,他猛地站起来将酒杯狠狠掷进了江心,本来俊朗的脸突然之间涌出了几许不甘。
他迎着江风呢喃道:“芃儿,我不会放手的,不管怎样我一定不会放手的,你可等我?”
“大人!”
君骞眼角的泪被风吹散了去,转过头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冷峻:“讲!”
“大人,楚天向窗户外扔了这个,说是让大人亲自过目。”
君骞接过属下呈上来的一卷软帛,打开一看却是沈苾芃的笔迹,忙敛了十二分的神色,屏住了呼吸看了过去。
字体娟秀,却又带着几分大气,正如她的人一样华丽而不张扬。君骞的脸上陡然呈现出几分喜色,连着那修长的指尖都微微轻颤。
沈苾芃倒也没写什么,只是邀请他今晚在月楼边做一个了断。
君骞将锦帛缓缓收进了怀中,紧贴着心脏的地方,了断?呵!了断!君骞向来是玩弄阴谋的祖宗,当然猜得到这是楚天的把戏。而且只允许他孤身一人前往,呵!楚天你也太小看本侯爷的胆色了,还以为我真不敢去吗?
不过……他缓缓冲随从招了招手,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
“侯爷!这样甚是危险!侯爷要三思……”
“就这样办!!”
“这……是……”
芙蓉镇的月楼说白了就是一座年久失修的戏台,位于芙蓉镇的最南面,而今芙蓉镇的花楼酒肆大多聚集在最北面。所以夜色荒凉下的芙蓉镇南边,最是寥无人迹的地方。
只不过唯一的好处是,今夜月色分外的明亮,将一切都洒上了一层银霜,君骞一袭玄色袍角上的梅纹迎着风不停地飞舞鼓荡,显得整个人带着一种飘逸出尘的洒脱来。他只孤身一人立在月楼顶端,看着远处弯弯曲曲的小径。
小径上缓缓转出来一个纤弱的人影,纯色纱衫,墨玉般的头发绾了一个随意的桃花髻,鬓边别着两三朵粉嫩的桃花。俏丽的容颜在月色下莹然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是有些苍白。不知道他送到客栈的补品,她吃了没有?
沈苾芃站定了抬头看着月楼上的君骞缓缓拾级而下,走到距离沈苾芃十几步的距离,缓缓站定。
“芃儿,还好吗?”
“拜侯爷所赐好的不能再好了,”沈苾芃唇角微翘,肆意出浓浓的冷笑。
君骞一愣,这是他能料到的局面,但是真实的面对还是痛的不能自已。
“芃儿,如果你能冷静一下可否听我给你解释?”
“解释?”沈苾芃气急反笑,“君骞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鬼话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