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怎么了?有人要跳楼吗?”赵望眯着眼睛问。
温修扫去一眼,他对这种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关心,生死一线间,这都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可是就是那么一眼,温修愣住了。
他的视力很好,可以看清楚顶楼上的人是一个女孩,还穿着一中的校服,戴着一副眼镜,身材纤细,坐在没有护栏的天台旁,纤细的小腿晃悠着,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在掌心内来回滑动。
底下有人拍着视频,有人扇着扇子看热闹,有人在起哄喊着“跳啊,你倒是快点跳啊”。
女孩的妈妈报了警,哭着求着跪在地上她冷静一点,想要冲上去又被邻居拦住,免得刺激了女孩。
有人报了警,唔呼声在街道上遥遥传来。
赵望看不太清,却感觉到温修僵硬的手,随即他松开了她,驱车寻找停车位。
“怎么了?”赵望问。
温修面色凝重,眼里开始显露出害怕和痛苦来,细看时,赵望甚至能察觉到他在发抖。
停好车,温修一言不发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他混进人群里,悄悄地沿着旁边楼道跑了上去。
赵望微微发愣,随即也跟着他上了楼,在上楼前,赵望抬眼看向那个女孩。
她突然觉得这栋楼真的很高,像是李太白所描述的“危楼高百尺”,如果摔下来,必死无疑。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夏夜的风带了凉,吹到赵望的身上,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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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似乎很黑,很长,哒哒哒的脚步声在回响,温修几步迈上一层楼,在闷热昏暗的楼道内,细密的汗水就像是开了闸门倾巢而出。
为什么那么慢?为什么不能快点?为什么这个楼道那么长?为什么这么暗?
他的伊伊很怕黑,很怕疼,很怕一个人……她怎么会一个人去那么黑的地方选择割腕自杀?
人害怕重蹈覆辙,也害怕覆水难收。
藏在内心里的秘密就像是深海里不见光的丑陋生物,亦或是夹缝潮湿角落内的蟑螂。
冲到顶楼时,温修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扶着墙壁气喘吁吁,内脏缺氧的痛苦压积在胸腹部,干涸的嗓子仿佛要冒烟。
女孩似乎在他爬楼的时候情绪有了波动,此刻正站在天台上,拿着刀比着自己的脖颈,一脸崩溃地流着眼泪:“你们别过来!你们要是过来我立马就跳下去!”
情绪激动间,刀微微划破了脖颈处的肌肤,刺痛感让女孩瑟缩,女孩的母亲看到那条吓人的红线蔓延流淌,立马流着眼泪往后退:“莹莹!你别冲动!妈妈不过去!你冷静点!不要冲动啊!”
女孩往楼下看了一眼,泪眼模糊着卡不太清,她又擦了擦眼泪,下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警察也在下面装了气垫。
大概是早就料到了,所以她才会带了刀。
死亡有太多种方式,但没有一种能够做到真正的“安详”。
温伊死的那一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女孩似乎被疼痛吓到了,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又看了看焦急的母亲,突然笑了几声,众人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她又把刀放到了手腕处。
“只有这样你才会着急是吧?!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弟弟呢!怎么,不是说我是个赔钱货吗?不是说我是个废物没用吗?我死了对你不是更好吗!?”女孩朝她大吼。
太多的委屈涌上心头,女孩再一次溢满眼泪。
母亲一脸惊讶,连忙摇着手:“莹莹,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的女儿啊!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妈妈或许是有些偏心,但你不能说妈妈不爱你啊!”
“你骗人!你们都是骗子!”女孩尖叫。
不堪的记忆在脑海里旋转,她似乎找不到一丝美好和活下去的理由。
温修贴身站在墙壁边缘,呼吸深沉,眼泪也忍不住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