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凯瑟琳还没回来,凯厄斯就啧了一声,非常烦。这种尖锐的焦躁或许用鲜红的温暖香甜的液体可以暂时缓解,口中因为那远远称不上痛苦的灼烧感而泛滥着毒液。
简看着凯厄斯将隐形眼镜戴好,毫无起伏地问道:&ldo;要捕猎吗?&rdo;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剩彩色玻璃窗户还在轻轻摇晃着,宣告刚刚有人曾经在这里并且触碰过它。
在吸血鬼世界里,由于需要遵守绝对不许暴露身份的法则,大多数吸血鬼都会在选择食物对象时遵循一条&ldo;垃圾原则&rdo;‐‐专找那种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或者报警的人类下手,他们通常都是社会垃圾,瘾君子,娼ji或者黑社会混混等等。
这类人的血液通常不是纯的,或多或少会夹杂着毒品渗透进血液的苦涩或者酒精浓度过高的酸味。但是和比起触怒沃尔图里家族来说,这样的血液已经很好了。当然也有掩饰手法老练的吸血鬼,他们对于干渴的控制能力更强,会有耐心在找到干净食物后还能不着痕迹地抹去和吸血鬼有关的证据。
这样的吸血鬼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城市里任何一个中产阶级的人作为食物。
毫无疑问,凯厄斯绝对是后者。
他像影子一样滑出修道院,悄无声息穿过那片还覆盖着没有消透的白霜的糙地,停留在一树繁茂肆意的艳红色山茶花下。那些湿润的花朵层层叠叠浓烈娇妍,好像一团红云一样漂浮在凯厄斯的身后和头顶。
刚刚从教堂里出来的海伦娜就是在这样的景象下,看到了那个恍若神灵的银发男人。她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仿佛一瞬间除了那个惊艳绝伦的男人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了。然后,她看到凯厄斯轻轻扬起比那团血色山茶更为鲜红的嘴唇,冲她伸手勾了一下。
天神,在对你发出邀请。
海伦娜迟疑了一下,走到离凯厄斯不算太近的地方,双手抓揉着身上的黑色裙摆,怯生生地询问:&ldo;请问,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rdo;她说着偷偷抬头看了凯厄斯一眼,棕色发丝顺着耳廓滑下,被她伸手别回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脸在什么表情和角度下最有魅力,动作在什么力度下最妩媚,这是她很早以前就已经学会的。
少女像一只扑落进花朵的蝴蝶,充满幻想地坠入魔鬼的深渊。
鲜血的味道微微地刺激了凯厄斯麻木的感官,这让他的烦躁和薄怒短暂地得到了抚慰。唯一通向这个花园的大门再次打开,简站在刚刚海伦娜站着的地方,身后是已经和克里斯汀谈话完毕的凯瑟琳。
红宝石般的液体让凯厄斯的嘴唇颜色更加艳烈,那双被镜片遮盖成冰蓝色的眸子甚至微微有点泛着紫色,凯瑟琳猜测那是因为瞳孔原本的绯红太过浓重透亮的关系。她小心翼翼地呼吸了一下,少女的血液香气芬芳扑鼻,放肆地挑逗着她的神经。
下一秒,简的身影不见了,凯瑟琳被揉进一个带着明显血腥气的熟悉怀抱。凯厄斯的呼吸还带着那种让人战栗的气味,有点急促地喷洒在她的头顶,像是刚进食完毕的残余兴奋还没有褪干净:&ldo;怎么这么慢?!&rdo;
&ldo;克里斯汀说得挺多,他看起来是早就怀疑查理斯他们了。&rdo;凯瑟琳的目光向上,看到凯厄斯的长发间还纠缠着一片血红色的山茶花瓣,伸手替他取了下来,&ldo;那个女孩……你打算怎么办?&rdo;
花瓣上浸染着一星深色的痕迹,凯瑟琳的嗅觉敏锐地将血腥气和花香区分开。拜吸血鬼那种一旦转换,就会凝固包括认知和智力在内的一切的诅咒所赐,凯瑟琳对这种场景的适应始终不太好。就像卡莱尔说过的,生前对人类生命非常尊重的人,变成吸血鬼后就会有很大的倾向成为素食吸血鬼。
不过她很清楚那只是正常吸血鬼的生活方式,这样的事每天都会成百上千的发生,或许是作为车祸或许是作为其他的意外。
每个吸血鬼的选择不一样,凯厄斯没有来干涉她,她当然也没必要矫情到去非要为了他的饮食习惯而闹腾。她只是有点担心怎么在教堂里处理这么一具尸体,毕竟能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底层群众。
&ldo;垃圾就绑上石头塞到河床或者海床石头下面,社会关系正常的就制造车祸。&rdo;凯厄斯飞快地解释,&ldo;蒸汽时代以来,交通工具帮了我们不少的忙。&rdo;
说话间,简已经将那具软绵绵的尸体像拖麻袋一样拖在了手里。凯厄斯伸手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扔给她:&ldo;处理干净。&rdo;
&ldo;等一下。&rdo;凯瑟琳强迫症发作地扑出去接住打火机,脑海里的法医学专业知识像海啸一样翻滚,&ldo;我就知道你们都会觉得火烧会掩盖一切痕迹,但是只要采取呼吸道和血液里的碳氧血红蛋白做个分析比对就能知道,这个人是死了以后才被烧的,这是再典型不过的杀人焚尸。&rdo;
&ldo;那你说怎么办?&rdo;凯厄斯挑挑眉,确实以往的方法在如今越来越容易引起后续的麻烦,但是无论是沃尔图里的哪一个吸血鬼都没有去想过应对办法。
&ldo;这个……&rdo;凯瑟琳胃痛的发现自己正在背离职业道德的开始和自己以前的同行斗智斗勇。但是现在可不是纠结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道:&ldo;制造车祸是很好的办法,但是不能这么直接烧。我们能找到一辆老化的车和一辆新车吗?&rdo;
&ldo;可以。&rdo;简点头。
接下来的场景就很像恐怖片了。
拖着尸体轻快地转移到伦敦郊区后,凯瑟琳将简找来的老化汽车拆开,取出她需要的油箱然后不成章法地将汽油少许洒在尸体身上。锐利的钢铁碎片被作为工具,在尸体身上划开一条条伤口。凯瑟琳着意将汽油洒在了伤口上。
简按照凯瑟琳说的在尸体身上特定部位划上伤口后,看着她一直忙个不停,有点不明白:&ldo;这些是为了什么?&rdo;
&ldo;掩盖痕迹!&rdo;凯瑟琳答道,&ldo;你们还记得两个月前的佛罗伦萨连环杀人案吧?那时我还是人类,负责的就是这个案子。虽然那个新生儿制造了许多看上去还不错的车祸,但是其实漏洞百出。&rdo;
&ldo;不恰当的火焰不能掩盖尸体的全部痕迹,他的手法很拙劣,我们很轻易就发现死者的致命伤是颈动脉破裂,因此才开始怀疑另有隐情。&rdo;
她说着,用打火机点燃已经伪造好的现场:&ldo;助燃剂是其中一个,但是利用好了反而能起到很不错的遮掩作用。车祸死掉的人身上怎么会只有一处伤口,但是法医可以鉴定出伤口是形成于死后还是生前,所以得把所有的伤口着重焚烧,增加分析难度。不需要太刻意,那样反而引起怀疑。&rdo;
不带喘气地解释了一大通再混杂以各种法医专用名词以后,凯瑟琳带着一些内疚的心情叹了口气,回头发现简正在一脸茫然地看着凯厄斯。
看起来自己的这堂反侦察课上得相当失败。
&ldo;这样确实会省下不少后续麻烦。&rdo;凯厄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种努力试图去理解凯瑟琳说的话的表情让凯瑟琳特别想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