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禁足了。杭皇后自打当时了她梦寐以求的后位,却从未有一天是受宠的,这做了皇后的日子,反倒不如在王府在侧妃时来的开心。唐彩屏被赐了金宝,暂代皇后掌后宫之事,如她所愿,朱祁钰彻底厌弃了杭皇后。
转眼已是金秋时节,唐彩屏虽出了小月子,朱祁钰却未曾到未央宫去探望,一来是政务繁忙,二来他是怕见了彩屏的哭哭啼啼,每次想起后宫之事少不得一阵烦心。
这日,曹吉祥像往常一般陪伴朱祁钰下朝后在御花园闲逛,朱祁钰最近最爱来御花园散心了,想起当初初见彩屏与万若雪之时,恍若神仙妃子,如今若雪已经出宫,而彩屏也不似从前时那般清丽了,果然是人生若只得初见呀。正在欣赏新进贡上来的菊花名品“紫龙卧墨池”的他,忽听见得花房的两个小宫女在窃窃私语:“你听说了吗?未央宫的贵妃娘娘其实根本没怀孕,都是假的。”
“啊?可她不是流产了吗?”
“哎呀,我是从未央宫的一个洒扫宫女处听来的,她亲眼见到牛公公将唐贵妃的小产恢复药给倒进了花泥中。”
“啊?怎么会这样?”
曹吉祥见朱祁钰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出口阻止道:“该死的奴婢,在乱嚼什么舌根?平白污了皇上的耳朵。”两宫女见说话声是曹吉祥,再往后一看,曹吉祥挡着的人是朱祁钰,不由得吓得身子颤了颤,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啊,奴婢知错了。”
朱祁钰并没有将心思放在问罪上,倒是开口问道:“你们刚刚说唐贵妃假孕?此时当真?”一宫女磕了个头,开口说道:“回皇上,未央宫的洒扫宫女青玉与奴婢是好友,是她亲口告诉奴婢,牛玉牛公公将贵妃娘娘的小产恢复药倒入了花泥。”
朱祁钰听闻这话,不由得朝后倒退了一步,挥挥手让两宫女退下后,让曹吉祥陪他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依旧华贵非常,丝毫不见宫殿主人身体不适之感。朱祁钰来到未央宫,唐彩屏正躺在床上由牛玉喂药,见朱祁钰见来了,就要下地请安,朱祁钰忙拦住,让唐彩屏在床上躺好,接过牛玉手中的碗,喂唐彩屏喝药。
唐彩屏本就没有怀孕,更并未小产,何来喝药之说呢?但朱祁钰喂药却又不得不喝,只能朝朱祁钰撒娇说药太苦,想要吃蜜饯,然后再喝药。朱祁钰便吩咐曹吉祥去拿蜜饯,唐彩屏便顺水推舟说:“皇上,还是让牛玉去吧,顺便让牛玉给药汁儿里加些蜂蜜,臣妾喝着也不苦了。”
朱祁钰这么一想也好,便让牛玉去了,又让曹吉祥找了个借口悄悄跟着牛玉。朱祁钰趁着牛玉与曹吉祥不在,便找唐彩屏聊天。
朱祁钰握住唐彩屏的手,关心地问道:“爱妃的身子可好些了?还得尽快调养好,早日怀上皇嗣,为朕诞下麟儿。”唐彩屏听闻此话,娇羞一笑:“皇上,臣妾定会早日康复,再为皇上诞下麟儿的。”
此时,牛玉归来,将蜜饯与药汤递给了唐彩屏,唐彩屏这次倒是没有任何犹豫便喝了。朱祁钰看着唐彩屏喝下药汤后,曹吉祥也回来了。朱祁钰借口要回去批阅奏折便离开了。
在回养心殿的路上,曹吉祥对朱祁钰说:“皇上,奴才跟着牛玉,看见他将药汤给倒了,随后倒了碗不知是什么的药汤端给了唐贵妃。待他离开后,奴才进去将药渣倒了出来。”曹吉祥将用帕子包着的药渣打开给朱祁钰看。
朱祁钰让曹吉祥宣来太医,仔细辨认药材后发现,只是普通预防感冒的药材。朱祁钰大怒,随后又感觉到世态炎凉,自己的后宫什么变得如此可怕,每个人都在套路别人,甚至连他都被蒙在鼓里。
朱祁钰想到当初汪皇后在的时候,自己的后宫从未让自己觉得如此混乱,想来汪皇后是多么地端庄得体,母仪天下,想起被关在冷宫的汪皇后,朱祁钰竟有些许想念她。批阅奏折的手放下了朱笔,喊来曹吉祥去了冷宫。
唐彩屏怕朱祁钰再次突然造访,让牛玉去太医院又多配了几副药,可不想牛玉从太医院回来时看见了朱祁钰往冷宫方向走去。牛玉随着朱祁钰到了冷宫,听见朱祁钰与汪皇后的谈话,不由心惊。
朱祁钰来到冷宫,见冷宫如此落败,想到汪皇后身为大家小姐,从小便没吃过如此的苦,走进冷宫,看见依旧是平淡如水的汪皇后,朱祁钰不由得想起她的好。
汪皇后见朱祁钰走了进来,起身向朱祁钰行礼:“罪妃参见皇上。”朱祁钰见汪皇后如此称呼自己,心里一滞,叹了口气:“皇后不必如此,你且好生照顾自己吧。”说完便走了。
牛玉回了未央宫告诉唐彩屏朱祁钰前往冷宫探望废后汪皇后之事,唐彩屏内心不由得心凉。唐彩屏挥挥手让牛玉退下后,不由得拿出帕子捂住嘴使自己不哭出声,想自己辛辛苦苦为讨他欢心用尽办法,可最后还抵不过他对汪皇后的思念。万若雪离开了,汪皇后入了冷宫,可皇上的心里却实实地没将她真正地放在心上。
唐彩屏越想越心灰意冷,不由得更加难受,却也没办法,处在后宫,她心里也明白,朱祁钰并未对汪皇后没情,只不过汪皇后在金銮殿之上驳了他的颜面,他才将汪皇后打入冷宫。若是汪皇后朝朱祁钰服个软,怕是这皇后之位又是她的了。
敬事房内,只有曹吉祥与梁芳二人。梁芳笑着对曹吉祥说道:“听闻未央宫的贵妃娘娘是假孕陷害的杭皇后?”
“哎。宫里的小丫头一个个乱嚼舌根子,梁公公不必当真。”曹吉祥淡淡地回道。
“哦,只怕日后这宫里不得安生了,曹公公要多费些心思了。”梁芳话里有话。
“哦,这个自然。杂家是皇上身边的人,少不得多操心些呢。”是啊,如今后宫乱了,这皇上的日子自是不好过了,后院不稳何以安天下呢?这也是他曹吉祥唯一能为太上皇与上圣皇太后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