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惊愕地说:为什么?
顾焱说:因为我也是你的儿子。
黎琅怨恨地看了陶然一眼。
陶然失声说道:不,不会的,这不可能。我和刘绵绵没有孩子。
黎琅愤怒地说:事实面前还死不认账。
陶然问顾焱:告诉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焱木然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在十岁生日那天,我妈妈说有一个最好的礼物送给我,我等待着,妈妈给了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那个盒子很轻很轻。妈妈让我当着她的面打开它,我照着她说的做了。却发现盒子里面是空的。我伤心极了,大声地哭。妈妈说:你再看看,里面有什么?我仔细一看,里面确实有东西,是一片布,是婴儿吃奶时脖子上戴的围连。我看了之后依然大哭不止。妈妈说你别哭,我给你讲这块布的故事。
于是,我妈妈刘绵绵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十年前,……现在算起来应该是十六年前,有一对夫妇,他们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经过医生检查,都很正常。可是,其中一个婴儿后来却得了怪病,那个婴儿出生时体重有八斤,可三个月后,他的体重却变成了五斤,头特别大,脸色蜡黄,全身浮肿,低烧不退,咳嗽呕吐不止,体温不到35度,两只手所有手指都伸不开,身上皮肤开始发硬溃烂,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可是奇怪的是这个婴儿从来都不哭,却只会冷笑。所有的医生都无法确定这个婴儿得的是什么病。后来,在一个夜晚,这对狠心的夫妇将这个奄奄一息的婴儿抛弃在郊外一条马路边。
黎琅突然失声哭着叫道:小炜!……你是小炜?
黎琅向顾焱冲上去,顾焱后退了一步,冷冷地说:别过来,都别过来。小炜?这是你们给我起的名字吗?小烨和小炜,好,好一对双胞胎。谢谢,谢谢你在十六年后还记得我的名字。
黎琅哭着说:小炜,你不知道妈妈有多么想你。这十六年来,妈妈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想你。那天晚上,你爸爸他……他背着我偷偷将你送走,我知道以后,气得几乎要发疯了。我连夜去找你,可是,你已经不见了。妈妈在那里一直哭到天亮。为了这件事,我和他吵了一年的架。妈妈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能再次见到你。
顾焱说:撒谎!你们当时恨不得我立刻死了。那天晚上,是我妈妈刘绵绵将我抱回了家。她一直在偷偷监视着你们。她从我十岁生日那天起,就在我的心中埋下了种子,这个种子叫做仇恨,仇恨仇恨仇恨!……十六年来,我受了数不尽的屈辱和身体痛苦的折磨。但我不会忘记仇恨两个字。
陶然听着些话,脑子里闪现出十六年前的一幕幕情景。面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他充满了愧疚。他的浑身发抖着,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喊:小炜‐‐
随着他的喊声,他的身体向前扑去,扑通跪在了地板上。
他哭喊着说:小炜。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我造的孽!小炜,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顾焱,不,现在应该叫他小炜,他冷冷地看了看跪在地上哭的陶然一眼。转身走出了大门。
陶然和黎琅都大声地哭喊着:小炜,小炜。他们追了出去。
董皓站在原地,表情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个笑容有点扭曲。
门外,一切都已经不是原有的样子了。
小炜已经不见了踪影。
遍地都是的虫子,有成千上万个,白皑皑一片。远看像雪一样。
随着一阵噼噼叭叭的声音,地面出现许多细小的裂缝,从裂缝中长出一棵棵植物。奇怪的是,那些植物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根本没有叶子,就像冬天里叶子掉光后的树。那些树枝歪歪扭扭,一幅病态。
那些虫子在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周围的物体:电线杆、楼房的墙基、道路、绿色的草地等。蚕食过的东西瞬间就变成了黑色垃圾。电线杆根部被蚕食断了,轰然倒地,电线掉在地上,刺眼的电火花在四处飞溅。楼房的墙体开始裂缝、倒塌。几栋高楼变成了废墟瓦砾。周围的景物转眼间变得一片凋零,到处都是黑色的垃圾和白色的虫子。那些奇怪的植物快速地生长着,很快就爬满了楼房的废墟。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陶然和黎琅傻呆呆地站着,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无数个虫子像潮水般向他们周围围涌了过来,白压压一片。
陶然大叫一声:快跑!
他们沿着大街向远处跑去。
虫子,怪树在以极快的速度在向前推进。
他们在城市里奔跑着,他们跑过的地方,很快被虫子和怪树占领,并立刻就变成了废墟。
黎琅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对陶然说:陶然,你把邢洁说的那四个字再说一边给我听。
陶然说:alafasuan。
我突然觉得有点耳熟,你再说一遍。
alafasuan。
黎琅如梦方醒似地说:我知道了,是阿尔法酸,阿拉法又可以翻译成阿尔法,阿拉法酸就是我们所说的阿尔法酸。
陶然问:什么?
黎琅说:阿尔法酸,啤酒厂里用的化学原料。我听说过啤酒泡沫里的阿尔法酸可以治疗皮肤怪病。
陶然说:我明白了,邢洁是法医,她已经知道了这种腐烂病菌的克星,只是她知道得太晚了,没有来得及救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