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姓马,有个十分大众的名字叫马春丽,见齐砚来了就堆起满脸菊花褶子的笑容招呼他坐下。
齐砚也装出特别有礼貌的样子,乖巧地叫了声阿姨好,将礼品篮送上。
马春丽的视线落在礼品篮上,脸就僵了僵,随即重新满脸堆笑,随手将篮子放在茶几上,“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这么破费。”
齐砚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配合她坐下,笑着说:“应该的。我是来……”
马春丽已经抢先一步截了他话头,“家里简陋,让你见笑了。你爸就要回来了,他啊,这些年真是不容易……”
女人掌控了主动权,就开始大吐苦水,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拿餐巾纸擦眼角,带下来一点黑色的眼线膏,又笑了起来,“你看我,真是的,说这些干什么。小砚,你别往心里去,你弟弟妹妹还在学校,他们学校有校庆活动,天天排练到*点,要不你多坐会儿,他们也想见见大哥呢。”
齐砚半分钟都坐不住,好在这时候门锁响,齐国强开门进来了。
他急忙站起身来,“爸你回来了!阿姨,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见,今晚还有工作,我就是抽空给爸爸送机票来的。我清明要赶通告,拍完直接去机场。就麻烦爸爸自己先去太平县等我,那边的住宿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给妈妈扫墓。”
齐国强看一眼妻子,唯唯诺诺地点头,又说:“小砚你难得来一趟,再坐会儿吧,吃了晚饭再走。”
马春丽也热情得过头,试图把他按回沙发,“是呀是呀,小砚吃了晚饭再走吧。”
齐砚不动声色避开女人的手,走到齐国强面前,从休闲西装内侧袋里取出装着机票的信封塞他手里,然后说:“爸我先走了。”
齐国强迟疑了一下,频频点着头,“哎,哎,路上小心。”
齐砚不再给那女人机会,告别后就直接打开门出去了。
他关上门,稍微站了一会儿。
陈旧的木门隔音不怎么好,很快从里面传来了争执声,那女人嗓音尖锐刺耳,“你那儿子算什么东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给你送这么点寒酸东西,你看看你看看,连两支破笔也好意思放进来,他还有良心吗?啊,他心里有你这个爸爸吗?”
齐砚叫助理去准备的礼品篮,有健脑助生长的营养品、两盒血燕,一瓶参茸酒,另外一些水果干、坚果什么的。考虑到孩子念高中,罗一平又塞了两支赞助商送的写乐笔,虽然是送的,但市价差不多也有一支五六百。是齐砚随手给罗一平的。
齐砚本来还不爽罗一平这么做,他当初念书用的钢笔是孤儿院统一配发的,平均价格不超过五元。
但罗一平说,两个孩子也不容易,你既然给我了,那就当我送给他们的,以后好好念书,别学他们爸爸。
齐砚当时还在心里吐槽,我是救世主也就算了,你当什么圣母啊?
如今看来,罗一平一片好心还真是浪费了。
见齐砚上了车,罗一平边倒车边兴冲冲问:“怎么样?”
齐砚笑笑,“那俩孩子在学校参加社团活动,不过爸爸和阿姨都很高兴,说谢谢你了。”
罗一平也很高兴,一边将车开上了主干道一边絮絮叨叨,“……有家人也不错,过年也热闹点,贺老师欺负你的时候有人给你撑腰了。”
齐砚应付地回应,百无聊赖撑着脑袋朝窗外看,路灯璀璨,车水马龙,他的车排在车流里慢悠悠地前进。
到小区门口时,一辆鲜红夺目的跑车迎面开来,路灯照得车身光亮璀璨,像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车身线条精细流畅,外形眼熟。
齐砚突然想起来,那车跟贺千秋买下那辆外形是一样的。
他正好奇车主是谁,就见那车从一旁擦肩开过,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书卷气极浓的秀气青年的脸。
高材生肖磊文质彬彬地笑了笑,和他打招呼,“回来了,小砚?”
齐砚也点点头,“要走了,小磊?”
两个人友善地笑了笑,一个进,一个出,分道扬镳。
“咦,肖磊那车挺眼熟呀。”罗一平心直口快,说完就从后视镜里看见齐砚黑了脸,立刻知趣地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