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袋尚不足,四袋颇有余。”
对方哈哈一笑,说:“这位苏州分舵来的小兄弟,是第一次来扬州吧。”
沈青青连忙说是。
那人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我是八袋弟子,姓胡,叫我胡八便是。”
沈青青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看他浑身都是破绽,既然是八袋弟子,当然不会是三脚猫。她想起小白师父曾说过,人的功夫和机关不一样,机关该怎样就是怎样,人的功夫有虚中实,实中虚,看来这个胡八说不定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沈青青想,他既然是自称八袋弟子胡八,那我索性也用数字化名了。于是就一抱拳,道:“在下沈四。”
胡八道:“原来是沈四贤兄。不知贤兄此番来扬州,是私事,是公干?”
沈青青想,自己此番前来,虽说是来给自己的婚约做个了结,借的却是空心岛萧家请帖的由头,也能算得上是件公事,于是道:“是公干。”
胡八道:“贤兄是否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扬州分舵愿一尽地主之谊。”
沈青青正是为了此事。“没错,有劳兄台为愚弟找个干净的酒楼。”
她故意强调了“干净”二字。胡八显然立刻领会了。他哈哈一笑,十分豪爽的模样,道:“小兄弟既然来了扬州,怎么还这样缚手缚脚,莫非非是不愿,是无力吗?”
沈青青笑道:“你贤兄不喜欢女人,这次来扬州,是找男人来了。”
胡八脸上一瞬间现出了惊骇的表情。
沈青青道:“玩笑玩笑。”
胡八显然是舒了口气。又道:“咱们分舵就有一间直属的酒楼,包吃包住,兄弟不用担心。姑娘没有,美酒却有的是。”
沈青青笑道:“丐帮竟然也做酒楼生意么?”
胡八道:“兄弟也知道,总舵一直没有消息,各地分舵都是依着各自的方便,自谋生计。不知苏州分舵是怎样?扬州城内遍地是黄金,一间酒楼也不算什么。兄弟既然是来公干的,住在自己人的地方,也安全些。”
沈青青道:“如此甚好。”她想起和吴香客鬼面郎和程姑姑那次“讨饭”的经历,真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苏州分舵也能做些正经生意,真是再好不过,前代前前代的査老帮主也可以瞑目了。
胡八忽然道:“若当真想要男人,兄弟有吩咐,也不是办不到……”
沈青青赶紧道:“方才是我说笑,兄弟切莫当真。”
胡八找了两匹马,一匹大的,一匹小的。他说沈青青个子小,若骑大马怕不够稳当,就让沈青青骑了那匹小的,自己骑了大的,又怕沈青青的行李佩剑太重,把马儿压坏了,马主不依,就把那些东西接过来,自己背在身上。
沈青青道:“常听人说扬州瘦马,扬州瘦马,没想到竟然如此娇气。”
胡八哈哈笑道:“扬州瘦马可不是马。”
正巧这时路边上有一个妇人牵着一个插着草标的小女孩子,另一个妇人在一边和她讲价,讲得唾沫横飞。
胡八用马鞭一指,说:“这才是瘦马,唔,只能算是刚脱了胞衣的小驹儿,得□□一两年方能上道。”
沈青青这才明白。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一座酒楼前面。那酒楼十分不起眼,黑瓦白墙,深色柱子,紧挨着一树垂柳,柳树太高,恰好把匾额遮了个严严实实,看不清上面的字。
沈青青跟着胡八下了马。胡八道:“我去系马。你先进去,见茶就喝,见酒就饮,只说是胡八带你来的便是。”
沈青青答应了。进酒楼之前,她忽然留意到门口柳树下有一个乘凉的樵夫。那樵夫背着一大捆柴火,却并不进去卖,而是在树下卷了一本书在看。
扬州的樵夫都这般有文化么?
她正想着,就已经走进了酒楼。
没想到酒楼外表虽然不起眼,里面却有男男女女十几个客人。而且这些客人虽然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多半随身带着刀枪棍棒,乍看过去也就是峨眉三剑的水平。此外,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躺在担架上□□。
不过沈青青想,人不可貌相,既然这里是扬州丐帮,说不定和苏州丐帮一样,隐藏着吴叔叔和鬼叔叔那样的高手,绝对不是平庸之辈,那个躺着的废人没准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走进楼来,也没有伙计招呼她。老板娘也慵懒得趴在柜台后面。客人们似乎也懒得聊天,只能听到门外树上鸟雀的叫声。沈青青觉得有点渴了,想起来胡八说的见茶就喝,见酒就饮,遂放心大胆拿起一张空桌的茶壶,往茶杯里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