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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介明妤从小萝卜丁儿长成了能穿上军装为国效力的大姑娘，小苏也成了老苏。

之前初审初检的时候苏杭和介明妤已经故人相见执手相看泪眼了一次，到了这会儿，介明妤也一点不拘谨了。

期间不断有应征的女孩子把苏杭的&ldo;苏参谋&rdo;叫成&ldo;苏参谋长&rdo;，介明妤在一旁站着，拼命忍住不笑，直到人都走了只余下她和几个参谋在屋里，才哈哈笑着问：&ldo;苏哥，被叫参谋长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在暗爽？参谋不带长，放屁不带响……&rdo;

&ldo;女孩子不要成天把屎尿屁挂在嘴边上，&rdo;苏杭笑着数落她，&ldo;得了，暗爽什么啊，参谋带了长，也就放屁响。&rdo;

和苏杭说了会儿话，介明妤终于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了些。只不过刚走出征兵办的大门，她的心态就又有点儿要崩盘的趋势。

街边的大喇叭里循环播放着用方言录制的推销广告，饭店后厨开了大火的燃气灶嗡嗡地为那个□□澎湃的男声伴奏。介明妤被一系列喧闹的声响包围着，埋着头从油汪汪地碗里一根一根地捞着面条，很小心地在油脂下面的汤里涮了又涮才敢喂进嘴里‐‐可就算再涮，也还是会在捞起来的时候带上许多油，所以她废了半天劲其实都是徒劳。

介明妤吃着这碗油腻的拉面，又想起了昨晚周新蕙那通电话。这通电话让她觉得，她之前筹谋了那么久，其实也都是徒劳‐‐周新蕙只用一句话，就激得她自愿自觉地去当兵了。她对周新蕙确实不得不服，毕竟周新蕙可以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她揽了揽放在桌下那只抱着文件袋的手，自嘲地笑了笑，又接着吃面。

跟文件袋握在一起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了一下，介明妤便搁下筷子来看新消息。是俞声发给她的一张快递单照片。

她这才想起来，经过了昨晚这么大的变故，她竟然还没把自己决定当兵的事情告诉她的同盟。于是她回复道：&ldo;声哥，我要去当兵了。&rdo;

很快地，她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即时显示，随即又消失，又过了约莫有半分钟，那边才发过来一句话：&ldo;也是意料之中。&rdo;

&ldo;这次麻烦你了，等我退伍回来吧，请你吃饭。&rdo;介明妤又发过去。

这次俞声回复很快：&ldo;那都是小事情。既然决定去当兵，就加油吧。做好吃苦的准备。&rdo;

介明妤看到这句话，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个老干部的形象，她忍俊不禁，回复道：&ldo;知道了，首长！&rdo;

&ldo;接受首长命令，要说是。&rdo;

介明妤看着屏幕，笑得花枝乱颤，回道：&ldo;好的，首长！&rdo;

&ldo;打午休铃了，不跟你抬杠了。最后定在哪里，有消息了记得告诉我。&rdo;

隔着屏幕，介明妤甚至都能想象到俞声无语的表情。和俞声的对话让她暂时忘记了和周新蕙之间的不愉快，介明妤又笑了好一会儿，直到面汤上那层油结出了膜。她看着这样一碗面，再没有了吃下去的胃口，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叫来老板结账走人。

正如俞宝音所说，她们这样的人，政审不会有任何问题。介明妤当天下午就填好了所有内容，又带着表格回了北京。她还是第一次尝试在同一天里完成两次飞行，傍晚时分又站在北京的土地上，她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周新蕙下班回到家里，并没有看见说好要回来的女儿，接二连三地给介明妤打了许多个电话。以至于介明妤刚打开手机，来电提醒的短信便纷至沓来。她一边跟着同机的乘客一起往出口走，一边给周新蕙回了电话。

果然，电话一接通，周新蕙就问她：&ldo;你不是回来了吗？去哪儿了？&rdo;

&ldo;我回学校了。放心吧，我不会跑的，那个表还要学校盖章。我盖好章了会把表格寄回来，到时候您替我去交一下。&rdo;介明妤放慢了脚步，在快速通道旁慢悠悠地走着。

周新蕙又问：&ldo;那你呢？&rdo;

介明妤答道：&ldo;我都答应了您去当兵，那肯定要把学校的事情都处理妥了呀。等到了定兵的时候再回来吧。&rdo;

周新蕙放下心来，态度好得像介明妤是她的债主似的：&ldo;哦，那就好。那你休息吧，妈妈先挂了。&rdo;

介明妤走得着实很慢，她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就算在这里停下，也不会挡了别人的路。于是她就在一个拐角处停下。落地玻璃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只剩下西边的云彩上还有一些金色的光彩。她看着外面渐次亮起来的灯光，开口阻止了周新蕙：&ldo;妈，你等一下。&rdo;

&ldo;怎么了？&rdo;周新蕙的声音由远及近，显然如果介明妤再慢一点，她就要挂掉电话了。

介明妤说：&ldo;我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儿？我去当兵，两年里我立下一个三等功，等我退伍之后，我做的一切决定，请您不要再干涉。&rdo;

周新蕙不说话，介明妤也就看着天边那点儿光亮，等着她开口。一直等到那点儿亮光终于彻底消失在了今天的天空里，周新蕙终于说：&ldo;你以为功那么好立吗？&rdo;

&ldo;为了不再被您支配，我会努力的。&rdo;介明妤答道。

&ldo;哼，&rdo;周新蕙冷冷地哼了一声，&ldo;等你立下来了，再来跟我讲条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