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怪乔楚。她不过是一个便宜捡来的徒弟,谁重谁轻,这么简单的选择题答案一目了然。换她,她也会这么选。
这一切阴谋诡计在她脑海里渐渐明了之后,还有一件事情,让她看的无比清晰。
从一开始入狱,就不是所谓的替罪羊那么简单。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最无辜的牺牲品,一直认为,简止言曾经是爱过她的,不过是迫于种种原因,更甚可能是迫于爱上了那个绝色的左盈,才弃她于枉顾。然事到如今落魄至此,她才幡然如大梦初醒。
这本就无关情爱,无关阴谋——不过是一场最为直接而简单的恨意而已。
虽然不知他是从何时开始恨她,亦不知这恨由何而来,但是她清楚的明白他想要的,是让她生不如死。
讽刺的是,她和他,碰巧都是这般。多年以前,他们或许爱的恨不得为对方去死。多年以后,他们只想着让对方生不如死——多么蹩脚的心有灵犀。
“想什么呢?”夜皇很好奇,把玩着酒盏,想从她眼睛里挖出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看着夜皇说:“没什么。”
“后悔了?”
“不。”
“哎,值得吗?为了那样一个冰冷无趣的家伙,毁了你这半辈子的自由。而你的孩子……是肯定留不住的。你应该知道,什么血引,什么鸳鸯谱啦,我是真的很感兴趣的。为了挖出你身上埋藏的秘密,我会不择手段。大狴司里那些刑罚,在我眼里简直是小儿科而已。呐,如果你现在后悔,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什么的诶。”酒杯里浅浅的波光,倒影着他恐怖而怪异的面具,虚妄而绝对的煞气凛冽,使得整个空旷的玉殿里,如同地狱。
“恩。只要你们放过他,我也会遵守我说的话。”她视线清净,没有一丝留恋的杂质。
“放心吧,他只是被罢了职,遣到了南边。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是吗?左小吟垂了眼,笑了。
小刺猬。
我愿用我这余生,奢你一生的安宁。年少欠你的情,也算还清。
倘若你远离这肮脏腐朽的王朝,娶个温柔的妻子,生个一儿半女,一个小院,几亩田,养养花,种种地。
你说得很对,这样的生活,真得不错。
只是想想,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
“你哭了?”
夜皇走下塌,探出手指,摸了摸她的眼角。触及有些暖,化开在指尖,凉得入骨。她摇了摇头,用手指拢了拢发。
“那就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