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左小吟纵使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发出了一个短暂地音节。她咬了牙睁了眼,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一道长长血印自腰斜向右腿,被鞭打的地方尾肉翻起,可并不多血。抬起视线,正正望着一手握鞭,一手拉鞭首的鬼刺。他没有立刻挥出下一鞭,啪啪地时软时硬地挣着鞭子,闷闷作响——果然是倒刺鞭,还是那种暗钩型的。
他依旧平静,苍白如玉的脸,滇黑如墨地眼。
“说,还是不说。”
“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左小吟动了下,试图稍微缓解一下从鞭伤那里传来的疼。
“啪——”毫不犹豫地又一鞭。这次,自颈越胸。
“说,还是不说。”
“你既然不信,就不要再问我这个无聊的问题。”
哎,她真的不是为了骨气才这么说,她……只是个没骨气还没答案的可怜虫。
就好比一个有着所谓机密信息的软骨头,被人审讯了半天,嘴里说着:“打死我也不说!“一般,所有人都把他当英雄。只有他自己悲愤欲绝:他吗的这个机密就是”打死我也不说“这句话而已!
左小吟两眼无神地盯了天花板,心里想,吗的,她真不想当早死的硬骨头。
“啪——”
“啪——”“啪——”“啪——”“啪——”
不过是一场简单的鞭刑,可用在堂堂狴司手里,就是不一样。应蝉落闲散坐在椅上,翘着腿观赏着面前的这场血腥表演。这鞭声,阵阵闷且冷,打在身上,那是绝对刺人心骨的疼;手法独特,动作别致,每一鞭,都打在不同的地方,让受刑的人是绝对不会疼麻了,而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清晰的体味痛苦;没有沾盐水或者辣椒水,却比这两样更要人命。那不过是短痛,可加以鬼刺之手,就是无休止的折磨。
从一开始嘴硬的女子,到最后连哼哼声都没有,一鞭下去,连抽搐都是奢侈。囚衣破了大半,露出因几月未见阳光而更显哑白地肌肤。一道道鲜红的血印横于其上,血很少,肉尾干净,衬着女子倒也清秀却有些许伤痕的脸,倒象是一件别样感的工艺品。
忽鬼刺停了鞭,走上前,捏住左小吟的下巴,猛地抬起冷声寒问:“说,还是不说。”
左小吟虚弱一笑,倒是没骨气地求了:“你放了我吧,真挺疼的。”
“知疼就说。”
“……盈……为血咳……引,……命……命定之……地。”
“我说的不是这个。”鬼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一直沉寂的墨眸里,酝酿着耐性磨光的煞气和狠色。
“……那我该说的不是这个,又是哪个?”左小吟撇了嘴,咳咳两声把血咽到肚子里,抬眼无奈地笑,眼神安然而明亮,清清静静。
鬼刺眯了眼睛,视线逐渐危险而冷漠。
察觉到这一切的应蝉落,站起身来走到他们旁边,轻轻拍了拍鬼刺的肩膀说:“阿刺,阿刺,你这次怎么着急?倒不象你了……我来帮你问吧,你休息会。”
鬼刺没动,还是冷冷地盯着左小吟。
左小吟亦是虚弱地笑着看他。
许久,他终于冷嘁一声,一把将手里的鞭子摔于地上,松开手扭头走到一边。
应蝉落颇为苦恼地敲了敲额,转过视线看向左小吟。如此近距离下,左小吟有些散开的视线却清晰无比地被那双碧翠的眼睛所吸引。
那样的奇特眼睛,柳碧一般清,新竹一样的嫩,楚然而无辜地盈着一弯甜美的友好,毫不掩饰地看着她。
可是左小吟迷糊的意识深处,有种本能却冷冷地在后背刮起了阴风——这般纯净的模样,竟无端让她想起……竹叶青(②----一种剧毒的蛇,青色,很小很细。)。
“小美人儿,我啊是真怕女人哭的。可是又不能不帮阿刺的忙,所以,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
“嘛,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
“一会不管我怎么样对你,都不许哭哦~不哭的,才是好孩子。”应蝉落笑的纯良而无害,甚至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象哄小孩子。
那修长纤细的手,顺着她的头逐渐向下滑,慢慢,滑到了她的颈,极为暧昧地打着圈。硬质冰凉的指甲,略带温润的手指,若挑逗一样顺着她的颈逐渐下滑。
左小吟喉头开始有些发痒。她勾着头紧紧地盯着那人似玉葱般的手,不敢相信地看它轻佻地扯住她胸前破碎的囚衣——狠狠一撕。
哗啦——上半身土黄的囚衣,变成了几块布条挂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