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生在了厕所里。靳南谦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到了满脸沧桑的程卿,他胡子拉碴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剃过了,衣服又脏又湿还沾了血,怀里有个皱巴巴的婴儿,只是用普通布料包裹着的,看起来是个男婴。“谦哥……!求求你,救救他吧!”“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我爸妈已经把我扫地出门了,他们不要我了,也不会认这个孩子的,你能不能……借我们暂住一下?”才生下来的小孩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医生护士想要抱走,但是程卿不肯,一是没有钱维持治疗,二是怕再也见不到孩子了。心乱如麻的靳南谦看着这糟透了的一切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胡乱从兜里掏出了最后五十块钱,让程卿把孩子交给他,然后让他去外面买点用的。精神恍惚的程卿只听靳南谦的话,乖乖点头之后就接钱出去了,靳南谦才放心把孩子交给了医生。白色天花板和医院消毒水味道营造出一种很压抑的氛围,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听外面的人说,那女孩刚好点后就连轴转转到市里面的医院去了,说是家里不让接触孩子。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靳南谦等了他好多个小时都没等到,直到外面热闹了他才惊觉不对劲,走出去一看,原来是有人被车撞死了。那人是程卿。眼前一黑靳南谦差点没站稳,扶着墙看来回的医护人员跑来跑去,担架抬进来满脸是血的男人,路过的时候眼睛就盯着他看,那目光,是不舍和悔恨,还有那么一刻的解脱。至今靳南谦都忘不了程卿看他的最后一眼。这个孩子彻底是个孤儿了,是个娘不要爹死了的孤儿了,医生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只要是个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接下这个烂摊子的,没人会觉得靳南谦做得不对,甚至会为他不优柔寡断而高兴,再不济这个婴儿送到孤儿院就行了,没必要一个人担着。来去匆匆,靳南谦恍惚得只在纸上签字画押,也只看到了一眼,那女生姓谢,他默默收起资料,回忆种种,半晌后对医生说:“我给他办领养,我养。”那年程卿在雪地里给了他一份温暖,如今用养子来偿还。礁,海中岩石边缘地带,指人生险途。男朋友十八岁就白当爹的靳南谦家里堆满了婴儿用品,因为有孩子,所以连工作都不好找,常常碰壁,为了带小谢礁去上班,他甚至连家政都干过。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一边带娃,本来该是少年意气风发的好日子却被生活中的琐事给拌住了手脚,不过那时候的小谢礁还算听话,说一不二。就这么过了很多年,直到靳南谦接手家族企业日子才好起来。想到这里一盒烟已经见底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就这么多愁善感了的,可能是从小养到大的崽子跟自己生疏了,心里不舒服吧。不过他那点心思应该就只能烂在肚子里了,谢礁不是程卿,他正常长大生活,应该不会想要有一段战战兢兢的感情……而且还是和他的朝夕相处的人。第二天果然谢礁不跟他闹了,仿佛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但又不一样了,“父慈子孝”的戏码绷不住的。谢礁还在教室里转笔,前两天那个男同学又跑到他的教室门口了,矮矮的戴着一副圆眼镜,手里抱着一摞书,他红着脸对座位最靠墙的一个同学说:“同学你好,可以帮忙叫谢礁出来一下吗?”冷脸惯了的少年平时没什么人敢跟他说话,此刻谢礁的耳朵里还戴着耳机,突然被人这么一叫愣了一下,一双腿挪两步就到了门口。“是你?什么事?”男孩儿磨蹭了一下,叫他出来,小声说:“谢礁同学……我给你qq发了消息,你一直没回,所以来找你。”谢礁蹙眉,打开手机,最近一直沉迷游戏没看社交软件,一般和靳南谦交流也是用微信,学校更是看钉钉消息,qq还真没怎么看。刚一打开,他就被直爽的话语给震惊到了,头像是一朵小白毛绒团子的联系人给他发来了消息。【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呃……”“谢礁!我是真的喜欢你,请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男孩儿说话的时候不带感情且青涩,就像是在背诵某段课文一般。这种脖子一横脑袋一伸的事真把谢礁也给吓到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只是现在站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影响不好。“这里不方便说,我……考虑一下。”如此生硬的话是此时的谢礁能说出来的最正常的了,那男孩儿却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兴高采烈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