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地下燃烧的火堆发出一声巨响,火星四窜,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突然向周边炸了起来。
孟樆条件反射翻转手腕,直接将季刑辰护在身后。带着火星的纸盒和木块狠狠砸向他后背,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顿时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火光熄灭,四周瞬间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朦胧不清。
孟樆皱着眉,再次感叹着这具肉身的弱小,一双手突兀的覆在他被箱子砸到的后背上,动作轻缓,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揉着他的伤处。
“你傻啊,不往后躲还冲到我前面!”耳边是熟悉的语调,在这沉寂的夜晚中听起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啊,我被吓傻了,一时脑子发懵,也就不知道方向了。”孟樆早就习惯他咄咄逼人的语调,这时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担忧一时无所适从,只能安抚地拍着他的肩,小心哄着,“没事,都是纸糊的,不是很痛。”
右边的肩膀微微深陷,季刑辰将下巴搭在他肩上,手指不依不饶的揉着那地方不松手。
孟樆瞧不清对方的神色,耳边是那人清浅的呼吸,只能哄孩子般继续哄着他。
“真不疼!哎,你注意下时间地点啊,后面还有个难缠的家伙呢!”
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响起‘嘻嘻哈哈’的笑声,伴随着稀疏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荒诞怪异。一阵阵寒风吹过,阴冷刺骨。
季刑辰脸色阴沉,周边本就不高的气温瞬间跌入冰底。孟樆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一件外套突然从天而降,盖在他头上,衣服上带着季刑辰淡淡的体温。
孟樆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好,胆怯地咽下口中的话。依照他对熊孩子的了解,这家伙现在正在气头上,绝对不能惹!
四周鬼影憧憧,好像有人从四面八方走来,要将他们围在其中。死寂的空气里流动着不同寻常的气氛,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
突然间,铁门外传来单鼓、单号、唢呐的声音,吹吹打打地奏着前引。
鼓乐四起,似哀似喜。
孟樆被季刑辰护在身后,他一边揉着后背一边探身朝外面看。只见漆黑的小路上,漂浮着一台红色的轿子,轿子后跟着一群人,表情怪异,脚步轻浮朝卫家走来。br
季刑辰眯着眼,一脸杀气地盯着那群缓缓靠近的队伍。
孟樆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风俗’,瞧着这阵仗有些咂舌,出声提醒着,“都是纸人。”
铁门自动打开,栩栩如生的纸人从外面涌了进来,他们排成两排,规矩的站在楼梯两端,轻轻屈膝弯腰,动作统一地朝‘刘承仁’行礼。
阴风四起,吹动大红色的轿帘。孟樆眼尖,发现轿子里端放着一枚玉佩。小巧精致,巴掌大小。
一边有个丫鬟似得纸人搀扶着‘刘承仁’,朝他们两个轻飘走来。
‘刘承仁’这时终于抬起头,脸上描眉画红。孟樆简直怀疑他是往脸上抹了二斤面粉,走路时,因着摇曳生姿,粉渣跟着他的动作‘簌簌’下落。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竟敢毁我纳征!”
他语气不善,目光狰狞,说话像捏着嗓子般阴测测地,声音在空荡荡的四周徘徊。
季刑辰狭长的凤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杀气,讥讽道:“纳征?你问过当事人同意吗。你愿意嫁,人家未必愿意娶!”
孟樆裹着季刑辰的衣服,从后面探出头,瞧着刘承仁那怪诞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笑完发现气氛不对,连忙轻咳一下,正经说道:“你这样缠着刘承仁,对他也不好。他受不了你身上的阴气侵蚀,早晚会丧命,你这是在害他。”
“他死了不更好,这样还能早点下来陪我!”
‘刘承仁’眸子里发出绿色的幽光,语带不屑地说完,反而眯着眼端详起他们的容貌。过了会,他眉眼弯弯,手指翘起朝季刑辰点了点,眼神如带着勾子般贪婪的盯着他。
“哎呀呀,仔细看两位小郎君,都是仪表堂堂英俊不凡。我这人最是好说话,你们想要我放过刘承仁也好说,不如你娶了我如何?”
他说完,故作娇嗔的抛了个媚眼给季刑辰,又嬉笑道:“小郎君,娘子我掐指一算,看你红鸾星动,今天我们择一良辰,拜堂成亲可好?”
周边的纸人稀里哗啦的抖动,捂着嘴‘咯咯’笑着。
孟樆深吸口气,为这个女鬼作死的勇气点蜡。
季刑辰下巴绷的死紧,他眯缝着眼,居高临下瞧着对面的刘承仁,“阿姨,你这个提议,不得不说,真是差劲极了……”
孟樆只见眼前人影虚幻,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季刑辰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刘承仁腿弯处。刘承仁‘扑通’一下应声跪在地上。
他被摔的忡怔,抬起头面目狰狞正要说话,就见季刑辰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双红筷子,不客气的用力夹在他左手的中指。
周遭纸人呼啸一声,伸着两条胳膊直接朝季刑辰扑了过来。还没等碰到他,就被一副身躯撞到一边,七横八叉地被压在地下。
刺耳的尖叫声从地下传来,孟樆捂着耳朵怜悯地看着地下那道鬼影。只见原本附身在刘承仁的女鬼,此时正被一道纸符定在地下,身上冒着黑气,气若游丝。
季刑辰身上的妖气渐渐退去,那股神秘力量蓬勃而发,恣意而生。他眨着浓密的睫毛,目光冷冽扫射着周围的纸人,手里的纸符无火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