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听说你把硕塞那孩子给关了?”
多尔衮将朱笔放在了一旁,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布木布泰。脸上罩着寒霜,一点表情都没有。
“关了,败军之将,还有脸回来,难道不该关吗?”
“败军之将?只怕另有其人吧?”
多尔衮顿时豁然站起,眼神之中,流露着凶光,瞪着面前的女人。
“你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朕吗?”
“奴家不敢,硕塞毕竟是先皇的骨肉,福临的皇兄,他又不是真正领兵的将领,你何必迁怒与他呢!”
多尔衮脸色铁青,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他猛地一抬头,和布木布泰四目相对,布木布泰反而有些心虚,忍不住低下了头。
“大玉儿,你真当我是要迁怒硕塞,拿他当替罪羔羊吗?”
多尔衮怅然的冷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看多尔衮的心胸了,我恨皇兄欺压我们母子,抢走我的心上人。可是我也敬佩皇兄,要是没有他的谋划,大清就没有今天。入主中原,我多尔衮是在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业!”
布木布泰被说的脸颊微红,她忍不住偷眼看了看多尔衮,猛然之间,老"qing ren"的鬓角出现了一绺刺眼的白发,洁白如雪,眼角的鱼尾纹越发的深邃,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如今已经不可避免的衰老了,布木布泰的心里突然刀子划过一般。
“多尔衮!”
“不要说了。”多尔衮摆摆手:“抓了硕塞,其实是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牢里不舒服,可是被一大群人围着,口诛笔伐。比死了更难受!”
多尔衮这话的确一点不错,南征再度惨败,连续的打击,已经大大伤及了满清的元气,就连多尔衮的嫡系。两白旗的精锐也损失惨重,比之鼎盛的时候,满清的军力已经减少了二分之一,而且战斗力削减的更是厉害。
八旗贵胄之中,都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情绪,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出气筒。带兵逃回来的硕塞的确就成了最好的靶子,要是不关起来,只怕一人一口吐沫,就足以把他淹死了。
“多尔衮,下一步该怎么办?”
布木布泰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多尔衮苦笑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要撤出关外啊?”
“嗯!”布木布泰点点头。
“回不去了。”多尔衮道:“咱们自己回不去了,明人也不会让咱们回去,你明白吗?”
布木布泰的秀目转动一下,瞬间也清楚了多尔衮的意思。
自从鞑子入关以来,军队还在一线作战,堕落的不算快,可是他们的家眷。尤其是那些十几岁的少年,自从踏入了山海关,就进入了一个花花世界。
到了京城之后,各种玩意,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晃花了他们的眼睛。没用上一年,这帮公子哥就学会了架鹰遛鸟,喝茶听曲儿,斗鸡,斗蛐蛐。养蝈蝈样样不差!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想让他们割舍中原的繁华,退回山海关之外,绝对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就连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从心里头也未必能舍弃紫禁城的威严肃穆!
当然这一点鞑子是不愿意承认的,但是有一点却没有任何人能回避,安国军强大的速度炒超乎了鞑子的想象。
现在霸占京畿,还能和安国军一拼,可是退出关外,放手让安国军发展,只怕要不了几年,凭着顾振华的狠辣,就会杀到关外!
多尔衮背着手,说道:“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多尔衮,你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汉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大清如今也到了这个关头,我的两个兄弟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可战之兵也损失将近一半,正式生死存亡的时候。”
布木布泰道:“当初太祖以十三副铠甲起家,披荆斩棘,才有了今日大清的基业。如今条件比起太祖好多少,只要妥善谋划,一定可以重兴大清。我儿乃是天命之主,一定能一统中原,做千古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