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母亲从不听她解释……当然,就算解释也改变不了结果。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野种是什么,也不知道周围的人为什么骂她野种。有一次她实在觉得委屈,便哭着对母亲说,那些人骂她是野种,话音刚落便迎来母亲重重的一巴掌,从此她再不敢提。
随着长大,她终于明白野种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自己的出生是母亲生命里的污点,也是母亲心中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外婆临终前将她叫到床前,让她不要怨恨母亲。外婆说,当年母亲是新婚夜被人掳走,再次回来便有了她。
而关于自己的亲生父亲,连外婆都不知道。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出生给母亲带来多大的痛,过去的怨顿时消散,她相信母亲既然愿意将她生下来,那就说明母亲还是爱她的,所以才会宁肯被人嘲笑也要生下她。
如今母亲查出脑子里有肿块,需要十万块手术费,她怎么能不着急呢?
也许母亲的脑子里有肿块也都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生,母亲就不必被那么多人嘲笑,也不必每天活在痛苦中导致身体变差,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童心躺在床上安静地诉说着,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黑夜里她望着上方漆黑的天花板,没有看身边的男人如何的表情。
一个智力如同三岁孩子的男人又能有什么表情呢,也许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吧。
可即使对方智力如同三岁,她也只字未提有关童家成的事。那些事她终究是说不出口。
童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关于她的过去,小时候的她觉得委屈,想要找人诉说,便跟最好的朋友诉苦,结果最后因为两人吵架,全被好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之后她便再也不跟任何人说了。
她没有想到今天会跟一个智力如同三岁孩子的陌生男人说这些。
漆黑的房间里,男人看着身边睡熟的童心,她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水光,男人帮她掖好被子,将她抱进怀里。
也许是将心中的委屈说了出来,又也许是身边的怀抱很温暖,这一夜童心睡了个安稳的好觉,然而母亲的手术费依旧让她心事重重,她不知道上哪儿去筹这笔钱。
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借,下周日前也不可能借到。
一整天童心都什么也没吃,绞尽脑汁想办法,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算先去医院看看,顺便再找以前相熟的同事借借看。
“十万块?”以前的同事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们都是月光族,靠那点微薄的工资过日子,哪里有那么多钱啊,再怎么筹也不可能几天内就筹到,除非你跟老板借!”
“不管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想好了告诉我……”席默然的一席话突然浮现在童心的脑海里。
童心找了所有相熟的同事,结果正如意料之中的那样,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她还能找谁帮忙。
“不管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想好了告诉我……”席默然的一席话再次浮现在童心的脑海里,她有些动摇地站在医院外,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
童家成在住院部的二楼窗口看见站在医院大门外的童心,立刻下去,“你来了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看到童家成,童心有些尴尬和害怕,默默点点头,跨进医院的大门。
“你妈还不知道她的病情,你进去以后千万别说漏嘴,要是她知道一定会不治了。”童家成在童心身边边走边嘱咐,就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正儿八经地说话。
童心无意间瞥见他头上包扎的纱布,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拆掉,看来应该是伤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