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为云层渡上耀眼的紫红之色,晚霞丝丝缕缕,铺开在天际,犹如天女舞衣。国师府的金顶亦泛着瑰紫的光芒,与天空浑然一体。
一道身影长身玉立,衣袂时不时被晚风扬起,荡开一抹白。
路阶白默默俯瞰偌大的国师府,眼神有些发直,平静下又似有暗流涌动,不知在想什么。
一缕发丝被风吹起,从肩后掠过眼前,他忽地伸指夹住。
发梢上金红霞光跳跃,他专注地盯着,又和平日的专注不同,似看非看一般。
风渐大,长发摇曳,如生三千琉璃丝。冠玉似的脸庞不知是不是因为晚霞,微微发红,如含了珍珠粉的白唇,亦染上红润之色。
路阶白松开发丝,修长的手指犹豫片刻,还是缓缓落在唇上。
他抿一下唇,果然,还是她齿间的藕更好吃。吃了之后,他第一次觉得唇齿留香。
竟然是……尝过之后还想再尝一般。
路阶白被烫到一般嗖地放下手,天际慢慢暗了下来,晚霞散去,屋顶上吹了几个时辰冷风的国师大人,脸却更红了。
时间是锉刀,打磨得明珠生光,亦是流水——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杉瑚在十四岁那年身高窜得飞快,突然出落得高挑修长,身子亦是一日一个模样,路阶白常常怀疑她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那副曾经干瘪四季豆般的身体,如今该饱满的地方饱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线条美好如最精致的美人瓢。
柳藻见了她都开始脸红,小九那色狐则培养出了****盘踞在她胸口的好习惯,尽管被路阶白见一次就暴力驱逐一次。
可杉瑚身体发育了,脸却没怎么变,还是一张乖呆乖呆的娃娃脸。五官稚嫩,猫眼圆滚,翻白眼时格外娇憨天真。
现今已是三月末,她快迎来十五及笄生辰了。
今年气候有些异常,春光至今未至,山上比往年都冷,国师府银装素裹,一片冰雪琉璃世界。
积雪太厚,雪地里的梅花桩月月都在加高。
两年来,从马步到站桩,从站桩到沙坑,从沙坑到崖壁。
基本功是小九盯的,内力招数是路阶白授的,技巧经验是白纸小人们练出来的。****吐纳修炼,****挨打被摔,杉瑚如今也勉强算是一流的高手了。
路阶白坐在纸鹿背上,不着轻裘,单衣与雪一色。杉瑚一身白色短打,腰间挎把木剑,精精神神地立在梅花桩上,像一棵笔挺的小树苗。
她招手:“师父,我已经准备好了,把白纸师父们放出来吧!昨个儿在九师父的鞭下吃了亏,今天看我不讨回来!”
路阶白却没放出白纸小人,他掸了掸衣袖,白影一闪,已经立在杉瑚对面。
懒人师父亲自动手?
杉瑚眉头一挑,眼神灼灼,兴奋道:“师父,看招!”言罢立刻拔剑揉身扑上。
“猴急,无礼。”路阶白眸光清寒,手无寸铁,不像来打架的,倒像来赏雪的。
杉瑚大笑,剑快如流星:“师父天寒更嗜睡,好不容易愿意指点,等我行完礼,师父困劲上头,若是跑了我就该哭了!”
路阶白被徒弟嘲笑,却不生气,眼底还生出些许“你懂我”的满意之色。
抬手一招,平地立起霜雪。
似时光倒溯,那凝结成板的厚重积雪飘起,变作轻如柳絮的雪花,凝成团状,又散开,形状变幻,渐渐变得细长。
汹涌剑光潮水般扑来,那人眉眼不动,白皙的指尖,不疾不徐铸起一把冰雪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