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从齿间冷冷逼出,路阶白抓住她的手腕,便要把她从怀里扔出去。
杉瑚立刻八爪鱼一般缠上了他,连珠炮般辩白:“没没没没没,我知道那是师父的大忌,哪敢骗你。”
路阶白一语不发,温热的手覆住她的手指。
杉瑚被烫得抖了抖,师父这是原谅她了吗?现在拉着她,是要跟她执手相看泪眼?或者互诉苦衷,然后对她虎摸之,安慰之?
嗷嗷,要不要害羞一下……
她还没想好,就感到手指上传来大力。一低头,只见国师大人正掰包谷一般,非常专注地,认真地,一根一根地,往下扳她的指头。
路阶白动作异常快速,又行云流水般优雅。杉瑚不过发了片刻的呆,他已经捋开了她一只手,拯救了自己半边身子。
她一个激灵,赶紧再次缠上去,拽得路阶白肩头一斜。
路阶白稳住身体,眸子清黑如子夜,声音微冷:“滚下去。”
杉瑚更紧地抓紧他的身体,恨不得把四肢都打个结,完完全全裹在他身上。
一边缠,一边大声道:“师父,你信我!我是真的晕了,只是你晃我的时候又醒了!你动作太快,我就没来得及睁眼,我真的没有骗你!”
路阶白动作一停:“当真?”
杉瑚立刻把脸凑过去,两只原本就圆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抑扬顿挫地道:“喏,师父!你且看:眼睛是心灵之窗,我的窗如此洁净,如此明晰,如此亮堂,师父你……”
路阶白眉头一皱。
杉瑚立刻闭紧嘴巴,伸手做了个缝起来的动作。
他终于低头看她,眼底神色复杂莫测,透出一抹挣扎。
杉瑚知道此刻他烦她,不敢再胡说八道,但又想在为自己争取一二。她忽然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点在他的胸口。
路阶白不动声色,呼吸却微微一紧。
那根手指在两人同时的注目下,亦显得不太自在。稍稍缩了缩,却不曾离开,往左下方划了小小的一撇。
路阶白的广袖刹那间动了动,似要一把将她掀开。他的衣衫轻薄如云,胸口似乎感受到了那极轻的力度,一直酥麻到心头。
杉瑚深吸一口气,快速地写起来。
撇横竖横折撇捺,是……“我”?
柔软的指尖来去如羽毛搔过,却在心版上犁开道道深沟,种下让他愈发深陷的种子。路阶白努力集中注意力,认出是“错”字。
杉瑚划下最后一道,一笔写成,是“了”。
我错了。
她抿着嘴,抬起头。
师父,我真的知错了,不要赶我走。
路阶白霍地扭开脸,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死死攥紧。从胸口的起伏可以看出,他呼吸已乱。
但杉瑚是什么人?只要敌人有机可乘,她势必趁热打铁,一定趁胜追击,从来不矜持。
见他松动,她用指甲在他掌心轻轻刮了刮,引着他去看她。路阶白不受控制地将脸转回了一些,眼角余光将她笼罩。
杉瑚冲他娇憨一笑,讨好地吐了吐舌头:“喵。”
真是……要命。路阶白浑身一颤,身体骤然紧绷,半晌,又缓缓放松下来。
无声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