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先是慌了神,喊了一声,就要伸手拉他,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就这么一迟疑,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再打捞上来,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周舒然不知道老头原本的打算是什么,但是看他哭得这么伤心,至少最开始他肯定是没想让他儿子死掉的。
周舒然也不太想让他死,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但是毫无疑问的,男人的死,终于让他可以喘一口气了。
他不怎么挑,虽然男人的死法让他觉得很遗憾,但是结果是自己轻松了,就还是挺开心的。
顾江河心事重重的跟他说,他不该这么做的时候,他有些想笑。
他问顾江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是掉进河里死的,死的时候身边是老头,又不是他。
他当时远在几里外的顾江河家里帮忙贴对联呢。
整个事里面,只有一件是他策划的,那就是把自己锁进鸡笼。
男人确实经常在施完虐之后,把他塞在鸡笼里,看着他被吓得乱跳的鸡啄,然后站在鸡笼外笑,说他就跟这些鸡是一类的。
他对鸡有很深的心理阴影。
但昨天男人并没有这么做,男人做完那些恶心的事之后,就扬长而出。
周舒然知道他今天不会回来了,便数着时间,想着老头差不多该回来了,于是自己钻进了鸡笼。
他最开始的计划,是让老头看到这一幕。
因为他太害怕那些鸡了,他实在不想再被关在鸡笼里。
周舒然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减少一样让他恐惧的。
或者换掉也行。
老头亲眼看到了,至少就不会再养鸡了吧?哪怕换成被关到牛棚里,也比面对那些鸡要好。
周舒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这个结果而已。
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听到有人掉塘里,他是打心眼里希望是那个男人。
可能是希望太强烈了,才应验了。
开心是真的,无辜也是真的。
“他死不足惜,我甚至觉得他死了都是便宜了,”顾江河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个树枝在那画圈,表情十分沉重,说着看向周舒然,“可是你不能被他影响,你还小,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该被这么个畜生弄脏你的手。”
周舒然闻言,沉默了很久。
他不介意顾江河误解,其实他自己私心里也希望是自己干的。
那样他还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所以他也没多做解释,沉吟了片刻后,周舒然站起身。
他将手里的木棍子丢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泥,之后垂下眼,看着顾江河:“我不会被他影响,他不配。你看着,我会走得很好,走得很远。”
说这话的周舒然,还只有七岁多,瘦瘦弱弱的,像个小萝卜头,风一吹就会折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