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们孔圣人不是总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怎么你还会做这厨房里的活计?&rdo;
纪别给程殊一个放心的眼神:&ldo;夫君我什么不会?还有,在这儿没有圣人,也没有圣人书,只有你和我。&rdo;
程殊被他故作深情的样子逗笑了,推着他出了门:&ldo;我看你能做出来什么东西。&rdo;
纪别拐到厨房里去了,程殊好奇他到底能做出来什么,就倚门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只见纪别将柴火塞进了炉灶里,刚一引燃,炉灰就洋洋洒洒地飞了出来,扑了纪别一脸一身。
程殊庆幸自己站在了门口才没,见他狼狈的样子,还毫不同情地嘲笑:&ldo;看,你也不行吧。&rdo;
纪别试了几次,终于是放弃了:&ldo;果然不是谁都能弄的。&rdo;
程殊默默翻了个白眼:&ldo;所以还是吃午间剩的吧。&rdo;
纪别也妥协了:&ldo;明天去镇上买点东西回来,顺便在镇上用饭吧。&rdo;
两人又勉强在小床上挤了一晚,第二天搭了骡车去镇上买东西。程殊睡得腰酸背痛,再一颠簸,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而纪别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这时候,常年练武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他不像是程殊连走路都要拄着腰,而是再累也能健步如飞。
两人按照指点先将正事办好了,包括让木匠打的床和柜子,购置了许多需要的生活用品,采买了几件日常的衣物,满满的装了一大包。
纪别将包裹扛在肩上,程殊挎着一个小包袱,两个人顺着集市一路走过去。
&ldo;你身体较之往常硬朗了不少。&rdo;程殊看着纪别背着包裹却还不喘粗气,不禁好奇。
纪别说道:&ldo;是啊,这可是在武馆跟着一帮半大孩童练了许久呢。&rdo;
&ldo;真的?&rdo;程殊想象了一下,纪别站在一群身量只到他腰的孩子们学武的场景,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好笑,&ldo;你倒是有那闲心?&rdo;
纪别叹了口气:&ldo;这不也是为了阿殊你。&rdo;
程殊皱着眉头盯着他半天,似乎不敢相信纪别又是在和他讲荤话:&ldo;你……说什么?&rdo;
纪别一脸坦然:&ldo;阿殊你想什么呢?我现在提着这些东西,可不是为了你?&rdo;
程殊自暴自弃地摇了摇头,想着大概是自己被那群媳妇们带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刚到集市时,两人吃了一碗鸡汤馄饨,逛了这么久还有点饿,就又在街边的小摊买了点吃的。
&ldo;牛乳糕,给,你定会爱吃。&rdo;纪别将油纸包着的两块牛乳糕塞到程殊手里,又将她手里的小包袱接过来:&ldo;快吃吧。&rdo;
程殊怀疑地盯着黄油纸包裹着的乳白色糕点,有点怀疑纪别的话,她试探着咬了一口,才发现手里的糕点入口软糯,回味香甜,虽然比不上宫中的糕点用料精致,但也算集市间难得一见的美味了。
程殊见纪别两只手都占着,便拎出来一块牛乳糕喂到了纪别的嘴边:&ldo;味道还不错。&rdo;
纪别自然不和她客气,就着程殊的手咬了半块下去:&ldo;确实不错。我在京城第一次吃到牛乳糕就觉得是你的口味。&rdo;
&ldo;真的?那是这辈子第一次喽?&rdo;
纪别点点头:&ldo;就是没有阿殊你自己做的好吃。&rdo;
程殊也想起了上次她亲自给纪别做点心的那一次,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ldo;吃都堵不上你的嘴。&rdo;说着又将剩下的半块强行塞到了纪别嘴里。
纪别满脸幸福地吞了下去,还刻意舔了舔嘴唇。旁边经过了一个大妈,看着他们的样子,啧啧称好:&ldo;小伙子小姑娘感情真好啊。&rdo;
去了几趟集市后,小小的家中总算是能住人了。而程殊对乡下生活适应之快简直让纪别震惊。
纪别的伯父伯母一家在镇上有生意,他的堂兄也在镇上读书,因此一家人时常住在镇上,通常情况下,家中只有纪别和程殊两个人。
每天早起,纪别将家中的鸡鸭鹅喂了,程殊去厨房开火做一点米粥之类的当做早饭。没错,经历过几番尝试与失败,两人总算能够做出来饭菜了,不得不说是可喜可贺。
接着偶尔纪别会去村里的私塾教上几节课。按他自己的说法,&ldo;总角小儿大字不识几个,我去教他们可真是大材小用&rdo;,但最后还是拎上两本书去了,理由是已经推拒了镇上学馆的邀请,再不做点什么,怕是教谕也不好交差。
纪别去教书的时候,程殊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书,或是看来自京中的消息。京中如今无甚大事发生,小皇帝李漠处理政事越发得心应手,阁老们也还算合得来,除了张中承和怀友明之间仍是时常偶尔不和。而纪别离京之后,南党顿时折损一员猛将,也逐渐式微。
一来二去,日子已过了一年,转眼便到了纪父纪母的忌日。
纪父纪母尸身葬在京城,与老家建立了衣冠冢,以取落叶归根之意。纪父纪母作为状元的父母,忌日由里正和族长带领一众百姓进行了拜祭。人群散去之后,纪别和程殊却没有离开。
两人站立了良久,还是纪别先跪了下来,点了三炷香,轻声唤道:&ldo;爹,娘。&rdo;甫一开口,他就已经哽咽,然后两滴眼泪就流了下来。
程殊幽幽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跪了下来,她跪在纪别旁边,将头轻轻地搭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