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洛他并不想和温若一起离开,他不能拖累温若。如今登基的新帝风评不好,哪怕时洛避居深山,也曾听人说起过这位新帝是个暴君。温若本就是有大好前程的少将军,怎么能为了他这种没有未来的人,抛弃一切。再说,他还要去找封哥,他需要解释清楚当年的事,也许运气好的话,封哥会原谅他也说不定。至于另一种情况,时洛拒绝去想,他信他的封哥,不会那么对他。温若自以为时洛同意和他一起走,也就安心养伤了,他只期待伤能好得快些,就能早些带时洛离开,甚至开始想他和时洛然后浪迹天涯的情形。三日后,日头正高,温若觉得皮外伤好的差不多了,正想中午和时洛商量一下离开的时间。谁知到了中午给他送饭的却是一个他曾见过的村民。温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沉声问道:“小大夫呢,他去哪了?怎么会是你来送饭?”那人被温若镇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大夫今天很早来我家说有事要外出,拜托我给他家里的病人送饭。”有事外出?阿洛该不会自己一个人走了吧?温若很怀疑,继续问道:“他有说去哪里,去多久吗?”村民回想了下,不确定的答道:“这倒没有说,应当去不了多久吧。我看小大夫只背了个小包裹,或许只是去办事,办完就回来。”办事,能办什么事。温若和小大夫也呆了两个月左右,小大夫每天除了采药制药,几乎不外出。他几乎可以确认,除了村民外,小大夫根本没什么认识的人。况且如果小大夫要出去办事,不可能不和他说,除非——小大夫不愿意让他知道!小大夫肯定一个人走了!温若脸色突变,翻身下床,三两下套上外套,取下挂在墙上的剑配在身上,急匆匆的往门外跑去。村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高声道:“饭该没吃呢,你去哪!”小大夫临走时可是给了他三两银子,拜托他务必送饭给病人,监督好病人吃饭。他拿了钱,自然要做到答应人家的事。但这个病人是怎么回事,这身利落劲,他都比不上吧。村民一时间怀疑,到底谁才是病人。他追出去的时候,温若早跑的不见人影了。村民对着不省心的病人叹了口气,只能仙把饭放着,反正这病人生龙活虎的,自己热个饭应该不成问题吧。温若出门沿着路狂奔,他才不信什么出去办事这种话,定然是阿洛一个人走了。明明说好一起走的,接过阿洛却抛下他自己走了,温若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气愤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如果阿洛是早上出发的话,他加快脚步也许还能追得上。好在皮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内伤也并不会因为狂奔加重伤势,温若火急火燎的跑着,在转弯的地方猝不及防出现了一位老妇人。好在他停的及时,不过还是撞倒了老妇人,他不得不停下查看老妇人是否有伤到。“你这后生赶着投胎吗?做甚跑那么快?”老妇人摔了一下,坐在地上脸色难看的问道。温若不想多纠缠,扶起老人后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道:“抱歉老人家,我赶着去寻人,不小心撞到您,真是不好意思,这五两银子就算我陪给您的。我着急,就不打搅您了。”说罢,温若便想离开,却被老妇人拉住,温若只能回看老妇人。“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寻人?寻谁?”老妇人眼中冒光,好奇的问道。毕竟是老人,温若不敢强行挣脱,只能压下心中的不虞道“我在找小大夫,老人家你知道他去哪了吗?”老妇人松开温若,回想了一下:“哦,小大夫啊,前几天让张大郎给他买了匹马,今天早上骑着马走了,好像说要去什么洛镇还是什么水镇来着,哎,人老了,记不太清了。”洛水镇?温若知道这个地方,这个是东洲省府之外最大的镇子,四通八达,不管是官道还是水道都极为便利。恰好离这里有五十公里,若是阿洛骑马过去,不到一天就能到。要是阿洛到了洛水镇,要再找到他,可就困难了。温若又从怀里掏出了几两银子塞给老妇人道:“多谢老人家。”说罢刚跑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老妇人的声音:“别跑那么快,万一再撞到人怎么办?正好我家那口子的马车要去镇上,你现在去村口还能赶上。”村子里能买的起马车的人可不多,这老妇人家中应该有些家底。温若远远的谢了声,然后便向村口赶去。村口确实有辆马车,不是什么一日千里的马,但能在村子上有匹马就分不错了。温若付了车费,表示自己比较急,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车主人没和他多计较,赶着马走了。温若到了镇上,几乎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银子买了匹好马,而后一刻也不敢停歇的赶往洛水镇。一路上都没遇到带幕篱的人,阿洛出门必定会带幕篱,哪怕不是幕篱,也会带上面具。毕竟他那张脸太醒目了,而现下陛下也在找他,阿洛肯定会做伪装。一直到洛水镇,温若都没能发现和时洛相似或者说可疑的人。不过洛水镇他熟悉,之前为了在更快的了解东洲,他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大致的情况他还是能摸得清楚。他先去钱庄兑换了一些银子,后走到一处僻静之处,对了暗号,让东洲最厉害的情报组织帮他找人,反正他给得起钱。当然他没说时洛是药人,只是说让他们注意呆面具或者幕篱的人,还说了时洛的大致身形和年龄。果然,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有人给他传信说找到了类似的人,在一个十分偏的地方。偏僻之处确实符合阿洛的性子,温若当即赶往了信上说的地方,果然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带着幕篱的人,和时洛十分相似,温若刚准备走近确认,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喊愣在原地。“温公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给陛下传信。自从您失踪的消息传到上京城,陛下可是派出了三千近卫来东洲寻您。近卫找了您快两个月了,还好您没事。”温若只能被迫止住步伐,眼睁睁的看着疑似时洛的人越走越远。他在听完话的一瞬间将眼神放在民宅门前的柳树上,不让那人看出端倪。其实温若也是做了些简单的伪装,若不是熟悉他的人,还真未必能认得出他。但这声音的主人,恰好是比较熟悉他的人之一——陛下的暗卫统领,暗三。温若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转身果然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暗卫统领。“劳陛下挂念,我目前没什么大事。不过暗统领怎么来东洲了?”“陛下派我来寻您,况且陛下收到消息说药人在这附近,故而命我顺带把药人带回去。”温若的瞳孔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下,陛下果然收到了他传出的消息,这一刻要不是暗三就在他对面,他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他差一点点就能找到阿洛,就能和阿洛离开,就差一点点。他心底巨动,却不敢谢露半分情绪。但是现在暗三认出他了,哪怕他能再找到阿洛,也没办和阿洛一起离开了。哪怕温若掩饰的很好,但暗三毕竟是暗卫统领,顶尖的暗卫。他还是察觉到了一种温若想刀他的情绪,哪怕他知道温若并不会这么做。难道他打扰了温公子什么好事吗,但这里只有温公子一个人,应该没打扰?暗三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怪暗三这般想,毕竟温公子在上京城的名声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温柔乡的贵客,销金窟的常客。“温公子知道药人的消息吗?”温若心中警惕,难道暗三知道消息是他传出去的。温若想从暗三的表情里面发现他的真实情绪,但他忘了,暗三自小就是个面瘫,几乎不会有什么情绪出现在他脸上,温若自然没能找出什么破绽。但温若也想赌一次,他赌暗三不知道是他传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