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是人,不是玩意,他是臣的义弟,还请陛下口下留德。”温若一脸认真的纠正道。君以寒的声音更沉了几分:“温若,这种人值得吗?”“陛下,有些事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只是想做便做了。”温若面不改色,意有所指。“倒是朕多管闲事了。”君以寒压住怒火,说完后拂袖而去。“恭送陛下。”待人走远,温若松了口气,还好陛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待他再次进入房间时,时洛已经醒过来了,正看着他,双眼清明。“阿洛,你还好吧?”时洛刚才见到君以寒,情绪激动之下导致余毒发作,现在已经清醒过来:“没事,已经好多了,让温兄担心了。”温若发现,自再次遇到阿洛之后,阿洛从未叫过他的名字,一直称呼他为温兄。往常他自称是阿洛的哥哥,便也当得了这一句温兄。可他知道了阿洛的身份后,这句温兄便显得格外刺耳,他从来没想过要做阿洛什么哥哥,以前不喃枫想,现在更不想。可是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保全不了他,就像有些话,是注定永远只能压在心底,无法诉说的。温若压下心中的苦涩,面上带着几分笑意道:“那就好,你和朝华,尽早离开大云吧。”心中却在盘算:陛下亲自来瞧,定然是怀疑的很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见过之后,反而对阿洛没兴趣了。不过这也是好事,阿洛似乎很怕陛下,若陛下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应该就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原本就定在了三日后,还是按计划来吧,免得阿昭为难。”三日后么?温若笑道:“那到时候我来送你。”“好。”这一别,也不知道何年还能再见,总归朋友一场,阿若愿意来送他,也好。朝华一连忙了两日,第二日晚上才回来,应该事情处理得不错,回来脸上都是带着笑意。但在听暗卫说君以寒来过此地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他先去问了他的贴身大夫,那人说时洛只有些余毒未清,再服上一段时间的药便好了。而后才进了时洛的房间,带着心疼道:“洛洛,现在可好些了?”时洛总觉得自己再阿昭眼里像个易碎品似的,他摇头道:“没事,反正明日一早就离开了。”“嗯。”朝华心底暗骂君以寒,又陪了时洛许久。次日晨曦刚洒落进房间,照在时洛眉眼上,格外柔和。时洛睫毛微颤,下一刻睁开了宝石般的眸子,今日便是离开之日,他有些怅然。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似乎是开心的,但又是惆怅的。略过心底复杂的情绪,时洛起身开始梳洗更衣。不多时外面传来了阿昭的声音:“洛洛,我们该出发了。”时洛今日穿的格外隆重,因着是以南诏准太子妃的身份离开,朝华便为他准备了礼服,总归是要把说出去的谎圆回去。时洛开门,今日的朝华头戴金冠,身着暗金色蟒袍,比往日看起来更加华贵了几分,温润的面容配着精致的服装格外俊秀。朝华笑得温和,伸出手道:“洛洛,我们走吧。”“好。”时洛也伸出手,两人手指交握。虽然是做给别人看的,但时洛面上还是有两份红晕。他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反观朝华,眉眼带笑,春风得意。毕竟能与心爱之人回到故土,无论如何,与他而言都是一桩美事。更何况,今天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和洛洛牵手,同时还能告诉所有人,洛洛是他的,所以他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君以寒并未亲自来送朝华,而是派了几个身份不低的官员来送。温若是自己来的,并非君以寒委派。饶是知道今日阿洛会以南诏准太子妃的身份离开,但在看到时洛和朝华牵手而来的那刻他,所有的理智都如同雪崩一般散去。他以为他能平静的接受,但实际上,他还是忍不住嫉妒到几欲发狂,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剧烈的疼痛才让他的理智逐渐回归。待时洛走近后,他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递出去一个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极小的温字:“南诏路远,为兄不便远送,这块玉佩阿洛你收下吧,若是在南诏受了委屈,可以传信于我,我一定会带你回来。”时洛笑着接下了玉佩道:“多谢温兄。”朝华磨牙瞪了一眼温若道:“少将军放心,不会有那天的。”温若理都不理朝华,倒是对着时洛笑得温柔道:“毕竟忝为阿洛兄长,自是要护住自家人。阿洛,务必记住今日的话,不论什么时候,这些话都作数的。”时洛点头道:“今后温兄务必珍重,后会有期。”温若背再背上的手,浸出红色的液滴,掉落在草地上,声音太轻,没人能听见。“后会有期,阿洛。”朝华将时洛扶上马车后道:“少将军早些回去吧,今后朝华定会照顾好洛洛,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时洛进去后,温若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朝华太子记住今日的话,但凡阿洛受了一丝委屈让我知晓,我定然不会饶了你。”“自然,若是有那么一天,朝华任凭处置。今日风大,少将军还是早些回去吧。启程,回南诏。”朝华下达命令后,也进入了马车。温若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越行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天边。他的心空落落的,手掌心血肉模糊,他似乎没有知觉,任由着手掌疼痛,仿佛只有这般,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又一次坐上马车,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终归是有些不同。上一次行的急,是为了去救朋友,这一次行的急却是为了离开。这一次走了,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时洛这般想着,掀开了窗帘,外面艳阳高照,二月的杏花开的正好。朝华也顺着时洛掀开的窗帘向外看去,不过是些杏花,怎么洛洛如此伤感?难道是舍不得离开温若,朝华闷闷的呷醋。时洛有些离愁,暂且无暇关注到朝华的情绪,两人这般相顾无言良久。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一处驿站歇息,时洛虽然有武功傍身,但前些日子中毒亏空的厉害,当下也就疲惫了些,同朝华说了两句话便回了房间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然天明,时洛闭着眼睛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刚准备下床,却听到房间内有另一道呼吸声。时洛猛然睁开双眼,没人会私自进入他的房间,除非他允许。而且这周围都有阿昭的暗卫和护送阿昭的大云将士,一般情况下没人能摸得进来,而且这么久了他毫无知觉。时洛偏头看过去问到:“谁?”“阿洛,你当真骗得我好苦。”那人虽然带着笑,但眼睛里并没有半分笑意。他怎么会在这里?时洛脸色有些发白,亏得他余毒几乎已经清除了,不然怕是又要发病。那人向着他走了两步,语气带着包容与无奈:“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突然出现吓到你了?”没有了毒的干扰,时洛很快稳定下来到:“陛下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君以寒靠近时洛,伸手想触摸他的脸,却被时洛偏头避开。“陛下,我毕竟是南诏的准太子妃,还望陛下自重。”君以寒依旧在笑,他捏住时洛的下颚,将他的头转到自己的方向:“阿洛怎么会不明白呢?阿洛什么都明白。不然,朕也不会差点就被阿洛骗过去。”君以寒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认出他来的,时洛不知道,毕竟前几天这人来见他之时都没认出他来。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人在诈他。不过他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如果不是拿到了什么他想不到的证据,这位陛下不可能在他们出发了一天后追上来。但是即便他认出来了,时洛也不能承认,毕竟他的的确确这一世就是阮洛,而非时洛。而且这一世他可是有武功的,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时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