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次性快子弄的那个手枪?”
“不是,那都是后来了。我小时候,用的都是柳枝。就拿柳枝上火烤,烤的特别韧,然后去谁家骡马屁股上揪几根尾巴毛,在缠个木把手,带滑轨的那种。用削尖的签子架上……嗖!”
徐浩锋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自己的童年趣事:
“瞄着麻雀堆,二十步之内,一扎一个准。”
“……”
许鑫说是瞠目结舌也不为过。
忍不住问道:
“那已经可以算是武器了吧?”
“算。怎么不算?都能透甲呢。换成铁针就是透甲钉。”
徐浩锋笑的有些得意:
“那东西费工,费料。首先就是那个木柄要一点点的弄,其次就是柳条的烤法,烤之前还得泡一种特别的水,然后温度也有讲究……现在想想,一把小弩箭,十几道工序。老爷子一天最多也就做一把。
然后我小时候还大方,别人家都不会,我一拿出来,别人家的孩子真的是撵着我要。给我拍点马屁,我就给他们玩。
有的和我关系亲近的,我直接就给他了。
然后回头就跟老爷子说:丢了。再做一把。老爷子从来都没说不耐烦过,笑呵呵的第二天一准能再给我弄一把新的……咋样,够宠我了吧?我要星星都得给我摘下来。”
“那是够疼够宠的。”
“可不,可唯独有一点。不让我和武术队的人玩。甚至让我往旁边凑都不让。”
“为什么?”
“因为怕我爱上……也不对,现在想想,应该是怕我嫌弃才对。喜欢人家武术队打的漂漂亮亮的拳法腿脚,嫌弃怹老人家教我的那些……看起来根本不漂亮,但怎么打人怎么有的东西。
就包括从小我和人打架,你知道二姥爷和我说什么吗?说:“你千万不要还手。人家打你,你就跑,不行就告诉老师,或者找你爸你妈去!真要还手,也别动拳,就踢他腿,上肚子以上碰都别碰。
……再后来我胖起来后,老头告诉我最多的就是:心宽体胖,要学会忍。一定别冲动,要忍耐……”
“……是怕你把人给打坏了?”
“嗯。”
这下,许鑫逐渐明白了老徐的意思。
确确实实,虽然平时他也总见妻子在那耍套路。
但偶尔她用的几招真功夫,总结下来就是俩字:别扭。
就和你认知中那种电影电视剧上,两个大侠上下翻飞,恨不得交手八百回合的招数完全不同。
是一种挑战价值观一样的存在。
逢人,见面。
啪!
手慢的人就躺地上了。
可是……
“老徐,你想过没?现在已经没有真功夫了。而且,荧幕画面的呈现,本身也是一场电影工作者为观众缔造的美学盛宴。”
“我知道啊。”
徐浩锋点点头:
“但……我现在岁数越大,就越看不来现在的功夫片。每次看什么成家班、袁家班这些人在那打那种漏洞百出的套招套路,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就当我能明白老爷子教我这些东西时的心态后,就更看不了了。”
接着,都不需要许鑫问,他自己就满眼唏嘘的叹了口气:
“唉……我功夫差,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什么……家学显赫但学艺不精。可实际上,我自己能明白老爷子的心态。他不是不教我……当然,舍不得摔打我也是肯定有的。但更多的时候,他自己是一个很矛盾的个体。你说这些东西教给一个孩子,他把人打坏了怎么办?而且现在学功夫也没用啊,天下哪有武林?”
说到这,他摆摆手,眼里的唏嘘化作了寂寥:
“没有武林了。就算有,武林里那些个大侠高台高走的背后,可能也是穷困潦倒,无以为继的生活。所以,他不敢,也不想,更舍不得教我。但……这些东西,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难不成都带到棺材里?所以,他教我时,也总是藏一手。教形,但不教意。教法不教身……”
“这就是这本《师父》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