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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ldo;我不那样认为。我觉得你在创造许许多多的东西。&rdo;

&ldo;比如什么东西？&rdo;

&ldo;比如无形的东西。&rdo;说完，我把视线落在自己膝头的手上。

岛本手拿酒杯久久望着我。&ldo;你说的可是心情什么的？&rdo;

&ldo;是的。&rdo;我说，&ldo;无论什么迟早都要消失。这个店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也无法晓得。如果人们的嗜好多少改变、经济流势多少改变的话，现在这里的状况一转眼就无影无踪了。这种例子我见了好几个，说没就没。有形的东西迟早都要没影，但是某种情思将永远存留下去。&rdo;

&ldo;不过初君，唯其存留才痛苦的情思也是有的。不这样认为？&rdo;

高音萨克斯手走来感谢我送的酒，我感谢他的演奏。

&ldo;近来的爵士乐手都变得彬彬有礼了。&rdo;我对岛本解释说，&ldo;我当学生那阵子不是这样。提起搞爵士乐的，全都吸大麻，一半左右性格有障碍。不过倒是可以时不时听到着实把人惊个倒仰的厉害演奏。我常去新宿的爵士乐俱乐部听爵士乐来着，去寻求惊个倒仰的体验。&rdo;

&ldo;你是喜欢那些人的吧，初君？&rdo;

&ldo;或许。&rdo;我说，&ldo;没有人会寻求相对好的并陶醉其中。虽然九个出格离谱，但有一个无与伦比‐‐人们寻求的是这个。而推动世界前进的便是这个。我想这就是所谓艺术吧。&rdo;

我再次盯视自己膝头上的双手，然后扬起脸看岛本。她等待着我继续下文。

&ldo;但现在多少不同了。因为我现在是经营者，我所做的是投入资本加以回收。我不是艺术家，不是在创造什么，也不是在这里资助艺术。情愿也罢不情愿也罢，没有人在这个场所寻求那样的东西。对经营方来说，彬彬有礼穿戴整洁的人要容易对付得多。这怕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不是说整个世界非充满查利&iddot;帕克&lso;鸟儿&rso;不可。&rdo;

她又要了杯鸡后酒，换了支烟。长时间的沉默，岛本似乎在一个人静静思考什么，我倾听低音提琴手悠长的独奏：《可拥抱的你》。钢琴手时而轻轻击弦，鼓手时而擦一把汗喝一口酒。一位常客来我身边闲聊了几句。

&ldo;嗳，初君，&rdo;许久，岛本开口道，&ldo;不晓得哪里有条河？一条山溪一样清亮亮的河，不很大，有河滩，不怎么停滞，很快流进大诲的河。最好是流得急的。&rdo;

我吃了一惊，看着岛本的脸。&ldo;河？&rdo;我吃不透她要说什么。她脸上没有任何堪称表情的表情。脸是对着我，却什么都不想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眺望相距遥远的风景。

感觉上真好像自己离她很远很远。她和我之间，或许隔着无法想象的距离。如此一想，我心中不能不泛起某种悲哀。她眼睛里含有让我泛起悲哀的什么。

&ldo;为什么突然冒出河来？&rdo;我试着问。

&ldo;只是偶然想到问问。&rdo;岛本说，&ldo;不晓得有那样的河？&rdo;

学生时代，我一个人扛着睡袋到处旅行，整个日本各种各样的河都看过了，但怎么也想不起她要的河。

&ldo;日本海那边好像有这样一条河。&rdo;我想了一会儿说，&ldo;河名记不得了，大约在石川县。去了就知道。应该最接近你要的河，我想。&rdo;

我清楚地记着那条河。去那里是大学二年级或三年级那年秋天放假的时候。红叶姹紫嫣红，四周群山简直像被血染红了一般。山下就是海，河流清亮亮的，林中时闻鹿鸣。记得在那里吃过的河鱼十分够味儿。

&ldo;能把我领去那里？&rdo;岛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