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向漠北将翟冠放下时道:“该改口了。”
“什么?”孟江南觉得他说话总是忽然就冒了出来,让她一时总是反应不过来。
向漠北不语,只又看向她只余两支钗子绾着的发髻。
孟江南这会儿一心只顾着想向漠北说的“改口”,完全顾不得抬手来将头上的最后两支钗子取下。
向漠北站在她身后,从铜镜中看到她一副为难又羞赧的模样,只听她赧道:“我……我还不知道向大夫的名字。”
他的庚帖是交到她爹手上的,她不曾得瞧上一眼,也无人告诉过她他的名字,她只知道他姓向,家中只有自己一人,是个兽医,也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她不叫他向大夫,还能叫他什么?
夫君?相公?向郎?
仅是心中这般想着,孟江南已然满面红霞,仿佛满屋的红烛都端到了她面前来点着似的。
太、太羞人了。
忽地,她脑海里晃过一个字眼,再看迟迟不说话的向漠北一脸的面无表情,大有不悦的模样,她一时情急,张口就道:“哥、哥哥!”
向漠北正给她取钗子的手蓦地一颤,眸光变幻不定。
孟江南则是紧忙低下了头去,懊恼得险些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她怎么就将脑子里想到的她曾去岳家村时唤他的称呼给道出来了?
这下他定该恼了。
他是娶的妻子,而不是要认个妹妹。
孟江南这会儿懊恼得想哭。
她嫁做新人妇第一夜还未过呢,就惹恼了丈夫。
谁知她并没有等来向漠北的冷漠以对,向漠北像没有听到她方才改口的那一声“哥哥”似的,面不改色地将她发髻上的钗子取了下来。
没了钗子的固定,她细软柔滑的长发顷刻就垂散下来,因为盘绾了一整日的缘故,发尾处有些微的卷曲。
孟江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时,瞧见的是向漠北拿起梳子来为她顺发。
他眼帘微垂的模样少了三分淡漠,多了一分温柔,令孟江南的心跳一窒,仿佛有什么骤然闯进了心田。
“我名漠北,大漠向北的那个漠北。”向漠北淡淡出声,“字嘉安,嘉好平安的嘉安。”
孟江南面露喜色,眸中有光,她轻轻抿了抿唇,尔后红着脸含着笑细声道:“嘉安。”
这一声绵绵软软的嘉安,有如带着暖阳和风般的娇柔,令向漠北心跳骤乱,险些掉了手中的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