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从前,孟江南定悲伤又惊慌地退下去,但如今的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逆来顺受、觉得只要再多忍一忍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从前的她已经死在了赵家,如今的她,不会再活得同从前一般。
况且,她没有错。
这个宅子里怕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有错,都觉得她只有替孟青桃嫁入赵家为妾才是她应该做的。
凭什么?
对于孟家如此待自己,孟江南已然不再觉得伤心,一个根本不将她当做人看的家,不值得她伤心难过。
是以她揣的是一颗再平静不过的心,跨进了这厅子。
“孟江南难道你没听见老爷说什么吗!?”坐在孟岩身旁本是红着眼眶的蒋氏忽地站起身来,抬手指着孟江南就骂,“老爷让你滚出去!老爷已经不认你是孟家女了,你还腆着脸回来做什么!?”
若非这个小贱蹄子,她的青桃怎会被送到赵家去!?
都是因为孟江南这个小贱蹄子!
蒋氏指着她骂觉着丝毫不解气,当即就走到了她面前来,扬起巴掌就要朝她脸上掴去!面露凶光!
她的青桃在赵家过不了好日子,她孟江南也休想过上好日子!
她这就先打烂这个小贱蹄子的脸!看没了这张好面相,向家那病秧子还如何对她好!
孟江南料想得到蒋氏会对她动手,她抬起手来就要接住蒋氏的巴掌,然就在这同时,阿乌自她身后蹿上前来,朝气势汹汹的蒋氏猛扑而去!
蒋氏惊恐万状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宅子的时候她整个人被阿乌扑倒在地,阿乌的两只前爪就踩在她胸膛上,不停朝她吠叫。
“啊啊啊啊啊——!”蒋氏愈叫,阿乌就朝她吠得更厉害,那自它口中流下的涎水就正正好落到蒋氏脸上,那黏滑的感觉令她浑身战栗,“救、救命!老爷救命啊!”
府中仆人闻得她这惊恐的尖叫声纷纷赶来,在看到阿乌那大得可怕的身体时纷纷胆寒,害怕都来不及,哪里敢上前将蒋氏从它那可怕的爪子下救出来。
孟岩亦是被这忽然蹿出的庞然大物骇得不浅,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然而身为一家之主且又在一众家仆面前,他即便已然煞白了脸,仍硬是维持着所剩无几的冷静,朝孟江南骂道:“孟江南你——你简直是反了!还不快让这畜生放了你母亲!?”
虽是愤怒叱骂的话,但与方才相较,却少了数分凌厉的气势,可见他这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努力维持自己的颜面而已。
孟江南原本让阿乌跟着来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不曾想过让阿乌“出手”,但此刻看着被阿乌踩得只剩狼狈的蒋氏以及又惊又气的孟岩,她忽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她本也还想唤他一声“父亲”,但由方才他朝她掷的那一盏茶来看,她觉得这一声“父亲”也没有必要了。
他眼里再无她这个已经利用尽了的女儿,她又何须再尊他敬他。
“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拿到了,我就走。”孟江南不畏不惧地看着恼怒与惊骇交加的孟岩,再冷静不过地看一眼阿乌爪下的蒋氏一眼,“您怕是忘了,江南的母亲早已故去,此人并非江南母亲。”
“孟江南你不孝!”孟岩从来没想过他这个一直听话的女儿会如此来顶撞自己,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大逆不道!这儿没有你的东西,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永远也别回来!”
看着怒不可遏的孟岩,孟江南为自己身为孟家女儿而可悲。
她不为所动,依旧冷静道:“江南说了,江南拿了自己的东西,自会离开。”
“我来拿回纳彩那日向家赠予我的那两套首饰。”孟江南语气沉沉,“我托吴大娘拿过去给我,她并未送到,那便是那两套首饰仍在孟家,我来拿。”
“孟家没你的东西!”孟岩仍旧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丁点都不畏惧他的孟江南便是他那不值钱的六女,“赶紧滚!”
孟江南动也不动,仍是同一句话:“我来拿回我的东西,拿到了我就走。”
孟岩正要再骂,站在门外边终是看不下去了的向云珠上前来将孟江南推开,拧着眉道:“小嫂嫂你还跟这些个厚颜无耻之徒多费什么唇舌?你且先到边上等着,交给我来。”
“你、你又是何人!?”孟岩震惊地指着无礼的向云珠。
向云珠懒懒地瞥他一眼,并未回答,而是用脚轻轻踢了踢阿乌:“阿乌,让开。”
如同凶兽一般的阿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听话地退到了孟江南身旁,呈一副随时保护着她的模样。
尔后只见向云珠把右脚一抬,毫不犹豫地就朝正颤巍巍要爬起身的蒋氏肚腹上踩去!
她脚上力道不算重,但对于蒋氏此等妇人来说,足够她有的受。
因此听得蒋氏杀猪般的惨叫再次响彻孟家。
向云珠脚踩着蒋氏,这才正儿八经地抬起头来看向已然胆战心惊的孟岩,端着一张阴阴冷冷的脸,沉声问他道:“我小嫂嫂要的东西在哪儿?”
孟岩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却是不回答。
向云珠毫不犹豫地抬起踩着蒋氏肚腹的脚,作势要再跺她一脚。
“我、我说!”强忍着剧痛没有昏死过去的蒋氏此刻已然害怕得肝胆欲裂,惊恐道。
向云珠并未收回脚,只是居高临下冷眼睨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