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捏了捏眉心,拿出电话,走到一旁拨通沈长谦的私人号码。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有必要征询父母的意见。
接电话的是丛婉,沈恪叫了声“妈”,丛婉“哎”了一声,温声问他是否一切顺利。
沈恪沉吟一瞬,长话短说,三两句交代清楚目前状况,说:“我觉得这件事,需要要问问爸的意思。”
电话那边丛婉缄默许久,而后重重叹了口气,说:“你等一下。”
片刻后,他听见沈长谦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前几日的虚弱,问:“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沈恪思忖了一下语言,言简意赅:“不太好。”
而后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沈长谦沉声道:“明天发丧?”
“是。”沈恪说。
“得让孩子送送,别坏了老例。”沈长谦的声音停顿一秒,又响起,“然后……先带回来吧。”
沈恪愣了下,眉心微蹙:“爸?”
“你在那边多留一晚,这时候别让孩子受屈,明天……先把人带回来再说吧。”
挂断电话,沈恪无可奈何地捏了捏眉心,当了二十年的天之骄子,他第一次知道何为进退维谷。
其实就算沈长谦不嘱咐,看今晚的架势他也无法安然离去。
不远处的哭闹还在继续,林江月和亲戚哭诉,和乡邻诉苦,有人劝,有人阻,有人让她想开点,有人说她这事办得冷情,沈恪却不再上前安慰,他径直回到小林简身边,再次蹲下来平视着他,问:“是不是今天一晚上你都得在这守着?”
小林简的反应依旧慢半拍似的,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沈恪还想对他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却主动开口,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真的是我爸换了你爸的命?”
这个“换”字是无论如何都不恰当的,但是面对这么小的一个人,纵然沈恪向来理智,可那些所谓的“实情真相”此刻却也无法宣之于口。
过了许久,沈恪说:“是救,是你的爸爸救了我的爸爸,所以我要谢谢你。”
彼时,八岁的林简尚不能理解“换”与“救”这二字之间所蕴含的天差地别,按常理来说,他是最有资格哭闹发泄甚至是怨恨的人,对着眼前这个人撒泼打滚或是拳打脚踢,只因为他爸是为了这个人的爸才没的,他一个小孩儿,表达情绪的方式可以无所顾忌。
然而林简没有。
他爸还活着的时候,总会跟他说,“儿子,你长大以后可得当个好人,热心肠,别那么多歪心眼,爸就知足了”,而上学之后,课本上写的,老师黑板上教的,又让他对父